“不去好好唸書,過來作甚?”三皇子楊衡進來時,皇帝端坐在書案前,手裡拿著筆,身邊站著大皇子楊崢。
隨李將軍邊關三年,再看如今的楊崢,面染塵沙,比起當年站在皇帝面前的侷促,倒是坦然了許多。
收起了手裡的手下的文書,放在桌案一側,皇帝站起身來虛扶了一把還躬身站在自己面前的楊衡:“你皇兄從邊疆督造長城回來,你還未見過罷?”
“皇兄。”面前這位,除了佔得皇長子的名分,其實家勢是誰也比不得的。只是楊衡自幼飽讀詩書,也自然不屑於瞧不起一位本就沒有資歷爭儲的皇子。
邊關三年,說是跟著李將軍,誰不知道李家先祖同先皇后母族交好即便到了李定疆這一代沒有明確的表態,卻屬實不可能跟了這一無謀略,二無家世的大皇子楊崢。
誕下皇子的宮女母憑子貴封了妃,從前朝罪臣後代,又重歸榮華富貴。
楊崢對著皇帝作揖,又轉過來同楊衡頷首:“三弟多禮,此行回來的匆忙,並未帶什麼特殊的物件兒給你和二弟,改日差人去取,給你們兩個補上。”
“多謝皇兄。”楊衡對於也能理解皇兄作為皇長子,對於至尊來說,定然也有著不同的意義,至於這至尊之位,卻不是單憑皇帝喜好就能服眾的。
再說,只要嫡長子一日還是嫡長子,只要舅舅還在官場當中,楊崢是無論如何也和這個儲君之位沾不上半點關係的——若非儲位往往事關生死,其實楊衡並不在乎是不是一定要搏一搏那至高無上。
“好了,老二你先回去,朕同你皇兄還有些話要講。”
楊衡今日其實是帶著貴妃的意願來的,適才差手底下的人從李平安那裡學了些許宮外尋常人家的吃食,平日裡好吃的吃多了,倒也覺得新奇,拿著那不精緻的饅頭,也想要皇帝嚐嚐。
“是。”楊衡不是沒有眼力的人,皇帝都這麼說了,自己再說什麼,倒顯得母妃不會教育,丟得還是母妃的臉。
再走出殿門時候,細沙一般的飛雪飄然下來,楊衡打心底裡生出荒涼疏離來,想起了那位被至尊捧得極高的嫡長子……似乎從未在父皇身邊見過楊承,讀書也是來去匆匆。
“雪落路滑,三皇子小心行路。”
天寒地凍,即便是皇宮裡頭,也難免有掃不及的雪,百姓家呢?簷上積了不足一指厚的白,比起有人往復打掃的地面,更映得幾分孤寒。
“都說是高處不勝寒,也並未見過二皇兄在這高牆之內害死過什麼人,舅舅的針對……”
皇帝算不上多情的人,這三宮六院調理停當,卻念著先皇后舊恩,對外向來不曾虧待楊承,倒也不能算是個‘薄情郎’,只是教來教去,一身儒生氣,也難說扛不扛得過這風波詭譎?
“好香,阿孃……母妃,是什麼味道?”
“坐下吃吧。”貴妃爭來爭去,爭的是命,是不至於至尊去後,一家活得不像個人樣,並無心前朝那些權勢,即便心知肚明,也只是把自己能給兒子的安穩與愛先落實在楊衡身上。
因而楊衡的書卷氣比應科舉的儒生還要濃,出身皇家,倒成了前者的不幸!
“你要坐過來麼?”明面裡,李平安是在招呼剛從枝頭落下的小鳥。
實則,是那簷上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