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擋雨棚下向外看去,街上車水馬龍,行人走過,倒都不是多麼著急的樣子。人群雖然茂密,在溼冷的空氣下不顯悶熱,天邊黎明的亮光透過人群照進來,光芒愈發明亮。
侯聖驍吃掉最後一個包子,找夠了早點的銅板付了飯錢,除了問夥計買包子說了幾句話外沒和任何人閒聊,就連結賬也沒多說一句。
市面不太平,很多暗地裡說閒話的人又在暗地裡死掉了。所以這裡每個人都沒很冷漠,甚至發展到腳步渲染的死寂,為了自身的安全感,每個人基本都帶著柄刀。
真是一言不合就拔刀決死的浪人社會,侯聖驍不免苦笑,連錕鋙都用不著藏起來了。外面沒下雨,但行人仍有許多蓑衣斗笠著裝,無論晴天雨天,街上總是看到一個個俠客樣的人。想來也好,省得打太多照面引人注意。
在人群擁擠中有些找不到北,邊想著一天的計劃邊在同樣沉默的行人中穿梭,沒想到沒走多遠跟迎面來的一人撞個正著。
侯聖驍心說不妙,他可不想跟哪個路人發生口角,便連忙道歉:“哎呦,抱歉抱歉,實在對不起。”
對方沒有讓開的意思,低頭讓斗笠擋著臉。侯聖驍回頭往人群注意了一眼便開始應付攔路的人,心想這不讓開是什麼意思?劫錢嗎?
“抱歉,是我不對。我還有些事,能否借過一下?”侯聖驍有點急了,他本來比這人高些,此時只能看見斗笠和披風般的蓑衣。他為了試探用了閒雲子教的逆感知,頓時愣了。
“你……”侯聖驍剛開口,對方已經抓住了他那請求攤開的的手,緊緊抓住他的手腕,在斗笠下傳出一個優雅的清順的細聲:“跟我來。”
那是個女子的聲音,侯聖驍何曾不熟悉這個清脆的聲音,又怎麼不熟悉那隻潔白如玉的手。不等他反應,那女子就不由分說帶他到人少的地方。
“你怎麼在這兒?”侯聖驍一股活見鬼的語氣。
“我怎麼知道,這裡不方便說話,帶我去個熱鬧的地方。”
侯聖驍心說我不是要你回答我“我怎麼知道”的,你不知道還有誰知道?
樂器聲混雜,花臉的戲子手提刀棒頭戴翎條,和他對手戲的人把臉畫的紅裡帶白,頭上扎著丫鬟樣的髮髻,二人一唱一和來回轉圈。
侯聖驍付了錢,摘下斗笠跟蓑衣坐下。胡琴鑼鼓樂器聲混雜,這裡確實是個好地方,是這一帶為數不多的熱鬧場所,上面唱戲,下面喝茶聊天。
女子就坐在他對面也褪去了偽裝,閉著眼晃了晃額前的頭髮,雙手到腦後把頭髮盤起來,拿布帶束成馬尾並在辮根處簪了支花形簪上去。她托起茶杯抿了口,慢慢睜開漂亮的眸子。
“好久不見。”他雙手交叉支在嘴下,這個人他敢說自己不認識,估計會被她打死。
曾經一起經歷過生死的神昱五主之一,掌控水屬性的霍心雲。
“這桂花茶不錯,你倒是沒忘了我的口味喜好。”霍心雲微笑。
侯聖驍卻笑不出來,既不說話也不喝茶,聽著背景的銅鑼聲,雙手拄著臉盯著她看。
“喝茶呀。”霍心雲說,同時又嚐了口花茶,發出爽快的讚歎聲。
侯聖驍皺皺眉,指指她的茶杯,說:“連偽裝都不做就來找我,就是為了喝茶?還桂花茶,你這是想養老?”
霍心雲又眯眼笑,指指他的斗笠,說:“挺好看的,看你戴著很有意思。”
侯聖驍不想搭理他,這裡有事拿刀解決的環境,突然冒出來個原生態的女孩子,怎麼看都覺得突兀。
不過想想原生態也好,叫人誤以為戰鬥力不高。
“切,你以為我閒的沒事到這鬼地方找你啊?我愛喝的是雪梨銀耳羹,你最好記住了。”霍心雲輕嗅茶杯裡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