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沫也走了出去,在停車場取車出來,開著車窗抽了支菸,抽完才回去。回去後洗澡換衣服,今天中秋節,他的姨媽又把他們拉到家了裡吃飯。
莫沫提著鮮花月餅和其他禮物敲了敲門,而給他開門的正是他的母親。
母子二人許久未見,頓時站在門內外都愣住了,彼此打量著,莫沫率先回過神,莫媽媽這幾年眼見得出老了許多,精神尚可,不由地心酸又欣慰。
“媽,我回來了。”
莫媽媽點點頭,指著玄關一雙拖鞋說:“穿這雙。”
莫沫換好拖鞋,跟在莫媽媽身後進屋,屋子裡的人都在,周慶蕾蕾,他的姨媽,還有他的媽媽。
這次換周慶和蕾蕾下廚,兩人匆忙和莫沫打聲招呼,繼續在廚房忙碌。周太太一手拉著莫沫,一手拉著莫媽媽,三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吃水果。三人坐著,姐妹時不時扯點家常,都是親戚之間的雞毛蒜皮,莫沫幾年沒聽,這四年家裡邊也發生了不少事情。
飯菜上桌之後,五人圍坐,這次又少了姨爹,但周太太高興得很,要他們多吃,吃完。中秋照例吃蟹,周慶和莫沫負責拆,莫沫拆了一個放在盤子裡遞給莫媽媽,這次莫媽媽收下了,說:“我自己來。”
莫沫跟周慶相視一笑,順手將周慶手裡拆了的截胡,還了一個完整的給他,“謝謝慶哥,來,吃個大的。”
周慶笑著給他比大拇指。
周太太對莫沫在外遊歷十分好奇,聽周慶轉述過一些,見他本人在場,多問了一些。莫沫如何不明白其實是說給莫媽媽聽,便挑了一些有趣的一五一十講出來。
他和羅殷同在這片國土的西南,西南又如此廣袤遼闊,山高水長。他去到最遠的地方,那時想掙扎身上的枷鎖束縛,可牽引著他走上歸途的,也是這枷鎖束縛。
飯後莫沫和莫媽媽一起回去。到家後莫媽媽為兩人倒了一杯溫水。家裡一塵不染,絲毫未變,老電視舊冰箱,桌椅板凳,鍋碗瓢盆,各得其所。
莫媽媽坐在桌子邊,垂手摩挲著杯子。莫沫不知怎地想起周慶說,她有事沒事翻出明信片來看,那些明信片上,有山有水,唯獨沒有他。
為了不讓母親過多擔心,莫沫主動開口`交待了往後安排,莫媽媽靜靜聽著,時而皺眉時而點頭,未置一語。
她眼前的莫沫已和當初截然不同,握著她的手粗糙而溫暖。
“媽,你說我長相隨你,性格像他,可我已經和你一樣勇敢了。”
莫媽媽終於笑了,反握住他的手。
“你不怪我嗎?”
莫沫搖搖頭。有一種鳥類住在懸崖峭壁上,為了逼迫幼崽學會飛翔,甚至會把幼崽踹下去,雖然這樣的比喻不恰當,但大意如此,作用也達到了。
總有一天,或早或晚,他都會和羅殷分開,這是他許久後才願意明白的一件事。
莫沫問:“那你怪我嗎?”
莫媽媽也搖搖頭,對著窗外明月,長嘆了一口氣,說:“你長大了,再不用我牽著走,找到了自己的方向,我很高興。作為父母,我所能做到,就是支援。”
“原先我生氣,一是因為你一直以來對我的隱瞞。二來,我怕你被人騙,騙了還幫人數錢。”莫媽媽話鋒一轉,“儘管如此,我還是希望你能找個人陪著你,不為了傳宗接代,你年輕,以後路還長,一個人太難了。”
莫媽媽眼眶微紅,一言一句道出肺腑。
莫沫笑說:“媽,沒事的,我能照顧好自己。”
秋夜漸涼,告別莫媽媽,莫沫從家裡出來,搓了搓胳膊,抬頭看天上一輪明月高懸。自萬物誕生之初,這顆星球就高懸於空,陪伴了地球千萬年,在古人賦予它團圓的意義後,它的圓缺也有了獨特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