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什福德望著她,只等她逐漸能夠自控,能夠理解他說的話了,才開口道:“布林沃思夫人,我很抱歉,您成了一場惡意詐騙的受害者。這個人,”他斜了德羅萊特一眼,“騙了您。索恩先生和我從未接受過私人輔導的委託。我們也從來沒委託過代理人替我們攬生意。我直到今晚才聽說您是誰。”
布夫人盯了他一會,轉身問德羅萊特:“他說的是真的嗎?”
德羅萊特將滿眼的愁苦往地毯上倒,嘴上喃喃低語,只有“夫人”“特殊情況”這幾個詞能聽清楚。
布林沃思夫人伸手拉繩搖鈴。
最初把德羅萊特帶進客廳的那位女僕又出現了。
“黑弗麗爾,”布夫人道,“把德先生轟出去。”
這位黑弗麗爾可不像上流社會家庭裡常見的女傭似的受僱全憑一張漂亮臉蛋,她已近中年,模樣能幹,雙臂粗壯,一臉不留情面。眼下倒不用她花多大力氣,因為德羅萊特巴不得有個機會趕緊離開。他抓起手杖,見黑弗麗爾給他開了門,便一路小跑溜了出去。
布夫人轉向阿什福德:“您能幫幫我嗎?您能照我說的做嗎?要是錢不夠……”
“哦,錢!”阿什福德把手一揮,表示錢不重要,“很抱歉,我跟您講過的,我不接受私人委託。”
她定定地望著他,帶著一絲懷疑對他說:“難道這是因為我的遭遇還沒讓您動心嗎?”
“恰恰相反,布太太,這樣一種只譴責女性、任男性逍遙法外的道德體制在我看來是可憎的。然而,我最多隻說到這一步。我不會去傷害無辜的人。”
“無辜!”她叫起來,“無辜!誰是無辜的?沒人是無辜的!”
“布太太,我沒什麼可說的了。我無能為力,抱歉。”
她沒好氣兒地看著他:“哼,好吧,至少您還留著情面,沒像那些傻瓜似的強我懺悔,逼我幹活、做針線,以為這些能讓生活充實,能讓傷透的心復原。不過,為了你我都好,咱們就先談到這兒吧。晚安,埃文先生。”
阿什福德欠欠身。臨走,他又悻悻然看了看沙發上方的鏡子,彷彿還打算從那裡離開。可黑弗麗爾已經為他開了門,他拘於禮節,只好從大門出去。
來的時候既沒騎馬也沒坐車,他只好從漢普斯特德步行五里回到蘇活廣場。到了自己家門口,他發現雖然已經快凌晨兩點鐘了,家裡每扇窗戶都還有光。兜裡的門鑰匙還沒掏出來,大門就被科洪·格蘭特猛然推開了。
“老天爺!你怎麼在這兒呢?”阿什福德叫起來。
格蘭特根本沒顧上理他,直接回頭衝屋裡喊道:“他回來了,夫人!他一切平安。”
阿拉貝拉從客廳跑了過來,身上似乎還在打戰,隨後跟來了沃特爵士。傑里米·約翰斯和幾個僕人也都跑到通往廚房的走廊上。
“出什麼事了?有什麼不對嗎?”阿什福德驚奇地望著所有人。
“榆木疙瘩!”格蘭特笑起來,親熱地敲了敲他的腦殼,“我們都為你擔心呢!你到底上哪兒去了?”
“漢普斯特德。”
“漢普斯特德!”沃特爵士嘆道,“好吧,見你回來了我們都很高興!”他瞧了瞧阿拉貝拉,又慌忙補了一句,“恐怕我們讓斯太太白操心了。”
“哦,”阿什福德問他太太,“你沒有怕吧,有嗎?我這不好好的嘛。我一向不都好好的。”
“瞧,夫人,”格蘭特中校興高采烈道,“我和您說什麼來著,在西班牙的時候,埃文先生經常遇險,我們從來就沒擔心過。他腦子太好使,什麼危險都傷不著他。”
“咱們一定要在門廳裡站著嗎?”阿什福德問道。從漢普斯特德回來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魔法,打算到家以後繼續。回了家卻是滿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