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週。”
這個方案,溫夫人可不同意。該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婚宴上的菜也都準備不少了。湯和粉凍子做下了,肉煮好了,魚也醃成了——萬事俱備。難道現在把東西都糟蹋了,專為一個禮拜之後重新來過?有什麼必要?一拿“節約家用”作理由,沃特爵士便無言以對,於是他建議,還是讓溫小姐自己說說身體合不合適。
說罷,他們起身離開了冰冷的客廳(剛才他們一直在這裡談話),上到三樓溫小姐的起居室,把問題說給她聽。
“哦,”她答道,“我從沒感覺這麼好過!我感覺自己身強體壯。謝謝您。今天早上我已經出去一趟了。我很少散步,我總覺得自己的身體吃不消鍛鍊的強度,可是今天一早,我就感覺像被關在監牢裡,特別想跑出去。”
沃特爵士一臉關切。“這麼幹行嗎?”他轉向溫夫人,“散步散得如何?”
溫夫人張嘴要表示反對,女兒反倒笑起來:“哦,我向您保證,媽媽她根本不知道。我出去那會兒,她還在房裡睡著呢。芭娜陪我一道去的。我繞著布倫瑞克廣場走了二十圈。二十圈!——您從來沒聽過這麼荒唐的事吧?可我當時就像著了魔似的,光想走路!說實話,要是有條件,我覺得我都能跑起來,可是您也知道,倫敦的大街……”她又笑起來,“我還想走遠一點,可是芭娜不讓。她又高興又慌張,直擔心我暈倒在路上。她不讓我走到看不見咱們房子的地方。”
他們盯著她看。先不說別的,她能講這麼長一段話,沃特爵士就是頭一回聽見。她坐在那裡,腰板筆直,雙眼爍爍放光,面如桃花綻放——整個人代表著美麗與健康。她語速極快,表情豐富。她興高采烈,舉止活潑。看她這樣子,彷彿諾瑞爾先生不止給了她一條生命,她如今的生命力,足有原來的兩三倍。
這實在很奇怪。
“當然啦,”沃特爵士說,“要是你覺得鍛鍊起來沒什麼問題,那我敢保證,誰也不會攔著你。只有經常鍛鍊,才能強壯,才能保持健康。但是我想,這段時間要出門的話,也許還不能不跟家裡說一聲。芭娜一個人陪著你可不夠。從明天開始,我本人也要來爭這份兒光。”
“可您會很忙的,沃特爵士,”她提醒了他一句,“政府裡公事纏身。”
“確實。不過……”
“嗯,公事總能把您的時間都佔滿,這我都明白。我已經做好思想準備了。”
她愉快地接受了沃特爵士不能陪伴她的現實,爵士卻忍不住還要爭取——然而,她的話有理有據,爵士再也說不出半個字。自從在巴斯的溫賽爾夫人家第一次見面,她美麗的容貌與高雅的儀態便深深打動了他。很快,他就感覺到,要是能把她娶過來,是自己的福氣;要是能多瞭解她一些,也是自己的福氣——因為他已經發覺,就算拋開錢這方面不談,她做自己的太太也非常合適。他覺得,只要聊上一個多小時,世間夫妻追求的那種毫無保留的親密關係,就向他倆靠近了不少。他相信,要不了多久,這般私語就能證明二人情趣相投。
她過去提起的一些事情,更是堅定了他的信念。身為一名男性,頭腦機靈,而且已經活了四十二年,他自然是有一肚子見聞,隨便提起什麼事,他總能發表大篇意見。這些見聞和意見,他自然十分樂意說給一位十九歲的可愛姑娘聽,他覺得姑娘一準兒聽得入迷。然而,他公務纏身,而她病魔纏身,還不曾好好聊過一回。如今,她對他說,她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婚後的生活還是這樣過。她看上去沒有絲毫怨恨;相反,她的精神面貌煥然一新,若是爵士認為婚後生活會有所改變,即便他是自欺欺人,她聽了也是一副很高興的樣子。
不巧的是,他還要見外交大臣,這會兒已經遲了。於是,他握起溫小姐的手(那隻完整的右手),殷勤獻上一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