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懷川失魂落魄地走到桃竹院。
此時裡面已經停了一具棺材。
謝婉清正招呼著讓人佈置各種喪葬物品。
看著謝婉清忙碌的身影,季懷川心中五味雜陳。
沒人在意桃枝一個妾室的死,除了謝婉清。
無論她生前還是死後都待她寬厚。
現在季懷川已經完全明白,謝婉清這麼做不是做給別人看,而是因為她善良。
她雖自小在閨閣中長大,但規矩卻沒有讓她變成一根冰冷的木頭。
她仍舊留著那顆善良溫暖的心,讓他覺得他真實地活著,而不是一具行屍走肉。
以前他以為姜采苓是一枚純潔無瑕的美玉,謝婉清不過是一根腐朽的木,麻木又無趣。
可不知什麼時候,他帶在身上的那枚白玉沾染了塵土怎麼也抹不去,而他以為的木頭竟比白玉還要耀眼幾分
他收回思緒上前對謝婉清說道,“祖母已經應允將她葬入季家祖墳。”
謝婉清聞言眸光微動,隨即開口道,“方才銀蝶告訴我,她其實還留了一句話。”
“什麼話?”季懷川頓時神色一緊,定定地盯著謝婉清。
“她說她下輩子想做山上的一朵桃花,侯爺應該明白此話何意。”
季懷川聞言身體頓時僵住,面露驚愕。
隨即眼中閃過一抹恍然,雙手無力垂下,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嘴唇微微顫抖道,“原來她也厭惡了這裡,她也要徹底離開我了。”
謝婉清冷眼看著他強忍著淚水,縱使他滿臉沉痛,她心中也毫無波瀾。
一切不過自作自受罷了。
是他自己一步步促成了今日的局面,他從不珍惜自己擁有的,雙眼總放到他沒有得到的東西上。
等他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卻還是一樣不懂珍惜,還想要更多。
人的慾望就像一個無底洞,怎麼填也填不滿。
不知過了多久,季懷川抬眼看向謝婉清聲音沙啞道,“既然這是她最後的遺願,我便成全她,放她自由。”
他說完便顫抖著手眼含不捨地朝輕輕撫上木棺,隨即收回手轉身腳步踉蹌地往外走去。
桃枝的葬儀低調又簡單,在零星幾個下人相送中將桃枝下了葬。
季懷川給她找了一處青山綠水的墳地,讓人在她墳前種了幾棵桃樹。
之後他便如行屍走肉一般整日板著一張臉。
另一邊姜采苓也十分不安。
那日她賭氣跑出去後季老夫人派宋嬤嬤去安撫她,她便順著臺階下勉強繼續留下。
只是那日季懷川那樣看她還提到了張翠芝,八成是張翠芝跟他說了什麼。
她在背後設計桃枝的事季懷川恐怕已經知道了。
她怕季懷川找她算賬才先發制人賭氣出去,只是他那日的話實在太過分了。
本想著等過幾日他氣消了,淡忘那件事後就會來哄她,畢竟現在侯府可是得靠她,謝婉清不過就是一個擺設。
只是沒想到都十天半個月過去了他竟然絲毫沒有動靜,難道他真要為了那事捨棄她這個賢內助?
不行,她在季懷川身上花費了那麼多時間精力,不能就這樣狼狽退去。
不管他願不願意,這侯夫人的位置她都坐定了。
思及此姜采苓忽然眼中精光一閃,她有的是辦法讓季懷川朝她低頭。
是夜,月明星稀,深秋的風帶著絲絲寒意刮過。
散職後季懷川如往常一般朝書房走去。
只是他剛合上門便覺得不對勁,神色一凝朝放下帷幕的床上看去冷喝道,“誰?”
只見一隻白皙的手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