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當初落魄逃亡,被他們所救,如今佔領興洛倉,擁兵數萬雄踞一方,令朝廷頭疼不已,甚至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的叛臣——
蕭元邃!
而此刻,他跟之前那落拓狼狽的模樣,已經完全不同。
商如意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眼睜睜的看著那高大的身影慢慢站起來,從臺階上一步一步走下來,再一步一步走近她,陽光,也一點一點的照亮那張本該熟悉,但其實又全然陌生的臉上。
眼前的他,臉上已經沒有了亂糟糟的鬍鬚和泥汙,之前蓬亂的頭髮也乾淨利落的束在腦後,露出了原本英俊明朗的相貌;身上穿著最尋常不過的藍布長衫,可樸素的衣著反倒更襯得他氣質高貴,如玉樹臨風。商如意這才發現,他看上去甚至有些文質彬彬,尤其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有一道笑紋,這讓他的笑容看上去不僅溫暖,還很真誠。
唯一熟悉的,其實還是他的眼睛。
那雙精亮得過分的眼睛。
也就是當初,他滿身泥汙,鬚髮蓬亂,落魄得像一個乞丐一樣,但仍舊出色,令商如意印象深刻的明亮眼瞳,此時,當他恢復本來面貌時,那雙眼睛也絲毫沒有被英俊的相貌遮掩,反倒像是一襲華麗的袍子上鑲嵌的兩顆夜明珠,愈加的璀璨奪目。
有這樣一雙眼睛的人,的確不會泯然眾人。
想到這裡,再想到過去,商如意忍不住嘆了口氣。
雖然只是輕輕的一聲嘆息,蕭元邃卻立刻捕捉到了,他微笑著道:少夫人,不想見我?
商如意看了他一眼,又想了想,道:算不上。
其實在臨出門之前,她多少也能預估到,這一次自己趕到興洛倉,只怕是會跟這個人再打上一個照面,可她卻實在沒想到,他們見面,會是昨夜那樣的情形。
蕭元邃道:那,少夫人是對昨夜的遭遇,不快了?
商如意淡淡道:你在大半夜被人拿箭指著,心裡也不會痛快吧。
蕭元邃笑了笑,道:是我們失禮了。
……
不過,昨夜那陣仗,本不是要用在少夫人身上的。
商如意眼皮一跳:那,是要用在誰身上。
蕭元邃那雙精光內斂的眼眼微微彎起:少夫人猜呢?
商如意沉下臉:我夫君?
蕭元邃笑了起來,他一邊笑,一邊擦身走過商如意的身邊,一直走到她身後的大門口,揹著手望向外面——這裡是倉城較高處,站在這裡,能將大半個興洛倉城,甚至黃土嶺盡收眼底,每一次站在這裡,都讓他有一種運籌帷幄,志在千里的意氣風發。
他說道:尊夫,可不是個好對付的人啊。
商如意的眉心微微一蹙,轉身看著他高大的背影,道:可我聽說,我夫君對你,三次出兵皆敗。你已經全勝了,還需要那麼在意他嗎?….
蕭元邃寬闊的肩膀微微一抽搐。
他轉過身來,目光灼灼的看向商如意:少夫人真的認為,你的夫君,會敗得那麼容易嗎?
……
商如意喉嚨一梗。
這話,倒像是她自己心裡說的,她在楚暘的面前甘冒欺君之罪的風險也要為宇文曄爭取一個機會,冒著風雪一路趕來這個兇險之地,也是為了他,若說她對他一點信心都沒有,那就是屁話!
可是,她沒有辦法解釋三戰皆敗的結果。
但也許,眼前這個人,也許能給自己一個解釋。
於是她說道:那,蕭公子認為呢?
蕭元邃淡淡一笑,道: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
我不信宇文曄敗得那麼容易。
……
更不信,他三敗之後,就真的為了逃避責任,率部流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