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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斐然冷銳的眉鋒緊蹙在一起,一雙黑眸好似沒有任何情緒起伏,視線看向蘇長情。
有些拘束地抿了抿唇,隨即微微張合:
“我......雖不瞭解棍法,但是刀劍一系,槍棒一系,鞭扇一系,皆為修道者之器,為吾之器而非吾之道,器,可一通百通;道,則器出無回。”
“劍鋒所指,吾道所向。”
“棍器所掃,亦然。”
“隨變化萬端,而理為一貫。”
“對敵,進之則愈長,退之則愈促。”
“吾之劍,當劍出無回。”
陸斐然眉宇緊蹙,好像並不太習慣自己作為師尊的身份,在自稱上依舊是說我,甚至語氣還帶著微不可察的生硬。
話音落下後,陸斐然視線掠過少女沉思的臉龐後,便收回了視線。
與此同時,人也沉默了下來。
並沒有再繼續開口的打算,他一貫離群索居,並不善與人交流,方才那番話似乎已經用盡了他所有的耐心。
蘇長情眼眸透出細微點點的若有所思和明悟,眼睫輕巧快速地扇動了兩下,隨後抬眼看向此刻已經將手中利劍收入劍鞘的青年。
青年稍稍低頭,略微垂首的姿態,讓他側臉的烏髮垂落了幾縷,白皙的面容像是覆著一層薄而清晰的肌理,令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只是透出幾分冷漠與清寂。
蘇長情視線微移,落到石床的位置上,陸斐然將劍收入劍鞘後便隨意放到了石床。
或許不應該說隨意,劍擺放還是很規整的。
劍鞘通體漆黑,古樸氣息極重,上面還刻畫著神秘的紋路,像是由雲紋、唐草紋、符號變形紋等融合而成的一個全新的奇特紋路。
劍長五尺,從外形上看倒是有些像唐刀,其劍柄處還纏繞著布條,布條的顏色已經帶著舊黃了。
令人一眼就可看出其主定然是劍不離手。
蘇長情神情凝滯了下,出現了片刻的怔神,她忽然想到,若不是因為意外,陸斐然本可以在劍道一途走得很遠。
即便在後來成為了很強的召喚師,或許也不是最初的入道初衷了。
但他的道心堅磐,靈臺無塵,亦如他所說的那般,劍鋒所指,便是其道所向,如此一往無前的性子,何懼道阻且長,其鋒芒必不可被遮擋。
這般的持心得正,定不會裹足不前,想來要不了多久就能走出眼下頹喪的困境。
蘇長情視線又落到了石床邊青年的身上,看著他端著一張並無絲毫神色波動的臉時,又驀然想到方才他冷漠中夾雜著無措與生疏盡職盡責地教導,倒是讓她忍不住揚了揚嘴角。
像是察覺到投注在自己身上強烈的視線,陸斐然微微側頭,眼眸中泛起一絲疑惑,也朝著蘇長情看了過來。
不偏不倚,兩人視線恰好對上。
蘇長情彎了彎眼眸,抬手作了輯,道:
“今日師尊之言,令弟子受益匪淺。”
“弟子多謝師尊的教導。”
陸斐然的聲線清泠如遠山冰雪,不帶多餘情緒地淡淡“嗯”了聲,便沉默不再作聲了。
蘇長情這次倒也沒有內心腹誹單音節應該去修煉閉口禪,而是在思忖了片刻後,就跟陸斐然提出了告退。
“師尊,如今天色已晚,弟子今日就不便多打擾您休息了。”
陸斐然輕輕點了下頭,“嗯。”
“那弟子就先告退了。”
蘇長情這話落下後,見陸斐然淡淡一點頭後,便就轉身離開了他的洞府。
她的步伐輕快,不過轉瞬即逝的功夫就不見蹤影,徒留一陣清風。
陸斐然獨自立於石床旁,身姿泠泠如松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