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潯細想,好像的確是這樣。
十歲之前,他數次差點死於非命,比如掉落假山、掉進荷花池、被小太監欺負毒打、吃下什麼東西突然腹痛不止……
但最後總會被人救。
次數多了,他自己便能規避一些,十歲之後,這種情形還有,卻能被他避開。但那又如何?光是身上這個毒,就足夠折磨他的了。
“那你知道,幕後之人是誰嗎?”
楚瑾潯眸子暗幽:“若是這件事成了,看誰最得益,就是誰!”
“比如?”
“若真是你中計,老八會被貶,老八與老六是一個陣營,老六不會蠢到自斷手臂!那就只有老二了。老二的母親是程貴妃,娶的又是秦太傅的女兒,在外還有賢名,他和老六都在爭太子之位!”
他頓了頓,眸子裡暗幽更濃:“也有可能,還有別人!”
顏曦寧笑了一聲:“聽說,你是一年前,才知道你有一位很早訂下婚約的未婚妻,而這之前,你毫無所知?”
楚瑾潯點了點頭:“嗯,據說當年,你的母親與我的母妃在閨中是好友,兩人曾指腹為婚!”
“那一年前,你聽見有人說過嗎?”
“沒有!”
“那有沒有可能,這個所謂的指腹為婚,是無中生有呢?”顏曦寧笑嘻嘻:“反正我母親早死了,你母妃也早早不在人世!”
楚瑾潯轉過頭看她,目光深幽,他知道,一年前,當突然知道有一樁婚約的時候,他就想過了。
可是現在聽顏曦寧的話,他卻突然有些緊張:“你,你怪我嗎?”
“怪你什麼?”
“若不是這樣,你不用被裹挾著為我沖喜,你原本可以嫁一個正常的夫君,安穩地過日子!”
顏曦寧眼睫輕動,確實,如果不是這樣,原身不會被急忙接回京城,也許她能在鄉下找個平凡的男子,過完平靜的一生。
甚至,她都不會知道,她是威遠侯府的大小姐。
可這些,與面前的人沒有什麼關係!算計的人不是他,害死原身的人,也不是他!
她眨了眨眼睛,睫毛輕顫如蝴蝶飛舞:“若不是這樣,那我也回不了京城,會一直在鄉下窮困一生。我還得感謝,因為有這樁婚事,讓我可以走出那裡,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這話中好像有些安慰的成份?
她是在哄自己?
楚瑾潯心中頓時暖了,連眼底的幽深都少了許多。
但顏曦寧的問題,還是像劃開了某個表面,將有些事血淋淋展現在眼前。他再次看向面前的少女,她真聰明,才來京城三個多月,竟然能想到這一層去。
他的聲音低下去:“假如,我娶了妻,生下了一兒半女。那我的‘病’,就會越來越重,重到無藥可治!如果我身上有秘密,那個秘密,我肯定會傳給我的兒女!而我,也可以死了。”
他的語氣艱澀起來:“我死後,我的兒女年紀還小,誰養他,對他親近,他就信任誰。那又哪有至親的外公更讓他信任呢?”
“又或者,我沒能留下一兒半女,但我與王妃感情好,或許也會告訴王妃,而王妃在我死後,孤苦無援,一定會和孃家親近,得知了一個大秘密,最後肯定會告訴父母的……”
他抬起眼來,唇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在他俊美如畫工精工細繪的臉上,蒼涼與悽然,自嘲與譏諷並存。
“可那個人大概沒有想到,威遠侯卻捨不得最疼愛的女兒,而是換你替嫁……”
也許今天的事,是這件事的後續?才不過兩個月,就等不及了嗎?
兩人相視,都沒有說話。
不管是與不是,後面的話,不能再猜測下去,那個名字,他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