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博展所有的專案只剩《行火》還活著,所有的資金也都在支撐它。光是吳之墨導演的酬勞就已經重新整理當今業界最高價,而他啟用的演員也都是德高望重老戲骨、一線大咖以及人氣處於爆發期的小鮮肉。陸靜笙捨得花錢,《浮生》和《雲端》也給她帶來了能夠支撐《行火》的資金,但除了這部戲,博展也沒有富餘去做別的。
自成年開始陸靜笙就沒這般清閒過,病好了之後閒得發慌,每天去打壁球、騎馬。童幼寧想帶她再去一些聚會,她一口回絕。
“我陸靜笙就算再落魄,也不會去求任何人。”
童幼寧:“找你爸去。”
“我爸在‘任何人’之列。”
童幼寧凝視了陸靜笙很久,說道:“我童幼寧感情失敗,交朋友的眼光倒是一流。”
童幼寧自詡感情失敗,陸靜笙倒是沒什麼意見。陸家父母兩位在他們那年代屬於身體力行支援晚婚,婚後兩人感情和睦,多年來也未曾遭遇情感危機,算是模範夫妻。
父母的感情對她也是有影響的。對她而言若是沒找到最對胃口的美食,寧願餓著也不會強迫自己為了填飽肚子去吃不喜歡的。
她不知道她這位閨蜜對於所有交往過的前任都是秉持著什麼樣的態度,愛過?還可以?湊合?
她不懂童幼寧的想法,也不會妄下評論。每個人都有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生活的權利,童幼寧沒強迫任何人,別人也無權過問。
但或許,在她坦言自己“感情”失敗的時候,心中也是有些掙扎的?
舒家。
那日從電影歷史珍藏館回來之後,舒子靖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連紀唯敲門都不應答。
一連幾日,她只有在清晨會下樓吃點牛奶麵包,吃完後便回到自己的空間裡,活像只幽靈。
紀唯知道舒子靖不開心,這份不開心源於她和童幼寧的對峙,直接導致舒子靖那本就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戀愛又一次受創。她幾乎想要將她這位太過天真的學生從幻覺中罵醒,可自小受的教育使她能說出的最刻薄的話只能到與童幼寧的那場對話。
再者,她只是舒子靖大提琴家庭教師,她的家長並沒有僱她當其人生導師。
今日一早,紀唯喝了一杯可可,便被琴房裡傳來的聲音吸引,她快步穿過林蔭小道往琴房的方向走去,遠遠地,站在鵝卵石小道上看見四面由落地大玻璃窗隔出的琴房裡,墨綠色厚窗簾半遮半掩間,舒子靖正安靜地演奏大提琴獨奏名曲《天鵝》。
大提琴的聲音渾厚而柔美,端莊又嫻靜,只是這一曲在此時被她系在弦上,必定帶著憂傷的情緒。
紀唯推開琴房的門,安靜地走入。
敞開的視窗吹進有些發涼的風,沉重的窗簾將本該透亮的屋內的光線遮去一大半,風不時將其掀動,寬敞的屋內忽明忽暗,倒是和絃上流淌出的琴聲奇妙地融為一體。
一張樂譜飄到紀唯的身前,她摘下,樂譜上有一行清秀的鋼筆字。她認得這字跡,出自舒子靖之手。
“天鵝遊入我憂傷的漆黑深處,銜著一朵白玫瑰般的火焰。”
一曲畢,舒子靖側過臉看到紀唯,沒說話,又轉了回去。
紀唯將樂譜放回樂譜架,走到舒子靖的身邊:“我對我那天做的事道歉,是我太沖動了。”
紀唯單膝微微觸地,凝視舒子靖:“我不該以我個人的價值來判斷你的朋友,是我的錯。”
“小唯老師。”舒子靖拉起她,讓她坐到自己身邊,“你無需道歉,你是站在我這邊才說了那番話的回應很簡單,只是想讓我難過,以我為武器,達成對你的反擊。”
紀唯凝視著舒子靖,年輕的肌膚溫潤如玉,額髮有些長了,遮在眼睛上,掩蓋不了其中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