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瓶最重的沐浴液小心翼翼地推開門。
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一拐彎看童幼寧躺在她沙發上,長長的頭髮跟瀑布一樣往下淌,懸在半空中。
她早前給過童幼寧她家鑰匙,但童幼寧一直沒用,她根本就很少來。
童幼寧累極了,一進屋就倒下。許影千站在她身邊戳她腦門:“睡這兒幹嘛,著涼算誰的?快進去睡。”
童幼寧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了眼許影千,笑了:“怎麼,這就洗乾淨等著我了?”
許影千“嘖”一聲:“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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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二十六日,萬里無雲。
唐景璐坐在熟悉的陽臺上曬太陽。冬天的太陽似乎沒什麼太大的作用,地球不過稍稍傾斜了一點角度,便帶來了分明的四季。太陽依舊在那兒,只是已經失去溫暖。
手邊的茶早就涼了,沒人過來為她換走。
今天唐家很忙碌,忙著佈置靈堂。
電視裡播放著唐志鳴同志的生平,唐景璐眼裡是屋外和季節違和的一片綠色。
原來唐志鳴那麼多事唐景璐一無所知,農民出身,從小小市長開始奮鬥。和週一茹結婚後時來運轉,平步青雲。
她曾經以為自己很瞭解他,就像她曾經以為自己很愛他。
“小姐,時間差不多了,要過去嗎?”
有人在門口小聲問。
唐景璐沒回應。
煮飯阿姨關上門,門外一大堆的親屬。
“什麼意思?不出來?”
“她是不去了麼?”
“怎麼可能不去,自己的親爸爸走了能不來送一程?他們父女關係不錯的啊。”
“大概傷心過度了吧。這孩子也挺可憐,幾年內爸媽相繼去世了,換成誰誰能受得了。”
“就是,給她時間緩緩吧,咱們先走,留個司機在這兒等她。”
“可是萬一她真不去呢?那怎麼行啊。”
不知是誰小聲嘟囔一句:“哼,傷心?一滴眼淚都沒看她流,該她辦的事也不過問,跟死的是別人父親一樣。父母相繼去世時間隔得這麼短……也是夠奇怪的。”
有人附和:“哎,說真的,志鳴雖身體不好但藥不離身,絕對有時間吃藥,可藥莫名其妙飛那麼遠。出事的時候他女兒還在隔壁屋呢,難道就一點動靜沒聽到?”
“聽說不是親生女兒。”
“這種話你們怎麼能亂說!唐老屍骨未寒,你們不覺得羞恥嗎?”
“說真話有什麼好羞恥?”
“真話?你們有驗證過你們剛才說的這些閒言碎語的可信度?”
“無風不起浪,閒言碎語怎麼不說人家?”
突然屋門大開,唐景璐一身黑衣出現在他們面前,胸口的白花醒目,臉上風平浪靜,好像什麼都沒聽見。
“走吧。”她說。
穿過這些不知從哪兒來的“親朋好友”,輕而易舉。
情感就像現在鬆散的人群,一點點外力就能將其擊碎打散。這外力可能是實實在在的仇怨,也有可能是一點好奇,一些存在感,甚至是一時口舌之快。
知名政要的靈堂地點和佈置自然不同,不僅有諸多領導前來告別,更有忙碌的攝像團隊在佈線選景,看哪個角度才能把某某某的花圈拍進去。
還有,警察……
唐景璐低著頭,全程無表情。所有人到她面前哭或者安慰,她都只是淡淡點頭。
蔣貝南也來了,披著黑色的披肩,和她的助理一起,就像是唐志鳴去世的前一天,她來家中拜訪時一樣,面色泛白,永遠都是一副病容。正是這副病容讓唐景璐很疼愛。關上房門,盡情歡愉。
僅僅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