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東海岸,沒有明尼蘇達那麼大的雪
“小盧,這邊就是我們的辦公區了,你的工位在裡面。”
港都藝術館四樓,一位氣質優雅的中年女性領著一位男青年,在擁擠的格子間辦公區穿梭。
所到之處,西裝革履的員工都會停下手中的工作,對女人點頭示意,“董經理好。”
女人身穿一身寶藍連衣裙,挺闊的材質和得體的剪裁襯托得她落落大方,幹練十足。
青年二十歲出頭,一頭亂髮不曾打理,穿著亮黃色t恤、灰色寬鬆運動褲,胸前印著碩大的單詞yawn——如果懂英語的話,看一眼就會想打哈欠。與周圍嚴肅的工作氛圍格格不入。
“這小孩什麼來頭?經理親自接待?”
在香港島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辦公室裡的工位都挨在一起,中間只靠塑膠板擋開,倒是給同事聊八卦提供了絕佳便利。
“你臉盲嗎?看不出那小孩長得像誰?”
“再說,看不出長相,看姓還不知道嗎?”
不怪同事們竊竊私語,這家位於中環繁華街區的藝術館,連部門主管都只能在大廳的格子間辦公,而這個來實習的年輕人,卻由總經理親自接待,走進角落裡一個空閒的房間。
“小盧,以後你就在這辦公吧。我的辦公室就在隔壁,有事可以去找我。一會我讓他們帶你熟悉下工作。”
房間不大,但對比外面沙丁魚罐頭一樣擁擠的大廳,也算是鬧中取靜了。
“謝謝您。”青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在小麥色面板的襯托下,牙齒很白。
“你呀,”董經理笑盈盈地看著青年, “長得和盧總年輕時一模一樣。”
青年是傳統的東方人長相,劍眉星目,英氣十足。他身材高大,肌肉線條明顯。
明明是很有壓迫感的外形,但他很隨和,也很愛笑,給人一種自由灑脫的感覺。
送走了董經理,青年聳了下肩。
“你長得真像你爸”這句話,他從十幾歲就開始聽,但他知道那些人沒有言說的後半句是什麼——
“可惜是個私生子。”
說來好笑,他的父親——眾人口中的盧總,名正言順的孩子有三個——兩兒一女,但卻是他這個私生子和他長得最像。
雖然長到十幾歲才有了名分,但盧文可的日子過得並不差。
他從小在美國生活。雖然少了親情,但他天性熱愛自由,倒也很享受這種無拘束的生活。
而且盧總在錢上也沒虧待過這個老來得子。
盧文可喜歡藝術,盧總就送他去讀美國最好的藝術院校。馬上本科畢業,他需要積累工作經驗申研究生,盧總就安排他到自己手下的藝術館實習。
盧文可打量了一下這間辦公室,雖然已是特殊優待,但依舊小得可憐,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幾乎佔滿了整個房間。透過窗子往外看,目之所及,全是樓,層層疊疊,竟然看不到半點天空。
不同樓宇之間的玻璃相互反光,像一個逼仄的迷宮,一束光射進來,都逃不出去。
牢籠一般。
盧文可本來已經想好了,他不要搞特權——雖然他這個長相,想隱姓埋名也做不到。可一看到那鴿籠式的辦公區,他就覺得窒息。所以也就厚著臉皮坐進了這個單間。
他不喜歡這種擁擠的環境。剛踏入香港城區,他就已經開始懷念耶魯寬敞的校園了。他只好安慰自己——堅持四個月,跟完這個專案,攢了實習經驗,就可以回去了。
董經理給他安排的“師父”還沒來,他只好百無聊賴地坐在辦公桌前,發呆。
辦公室的窗戶上掛著百葉窗,葉片半開,透進來走廊裡被割成長條塊的人影,像是被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