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那個討厭的人從姚子楚腦中踢出去。
他已經成功了一半。
黎亦卓滿意地說,“阿姚,來吃飯。”
姚子楚放下毛巾,光著腳走過來。亞熱帶沒有冬天,腳踩在塗著蠟、打掃得一塵不染的木地板上,也一點都不涼,但他卻感覺,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
看姚子楚走近,老裴趕緊開啟餐車的門,往外端菜。
保溫箱密封性很好,關上的時候什麼也聞不到,但一開啟,牛肉河粉濃郁的味道就湧了出來。
那味道直鑽入姚子楚的鼻腔,他不受控地又想起七年前那個雨夜——
巨大的撞擊聲刺破夜色,但又快速癒合,城市被黑暗籠罩,彷彿無論多大的呼救都無法撼動萬一。
18歲的姚子楚被困在被撞變形的車裡,不知道傷在哪裡的他只覺得渾身都在疼,鮮血染紅了他白藍相間的校服。他絕望地拍打著車窗,卻沒有一絲迴音。
車禍發生的一霎那,他整個人都是懵的,懵到他什麼也沒看到,懵到他什麼也沒聽到,懵到他只感到打包盒裡的牛肉河粉湯灑了他一身。
劇烈撞擊的疼痛和熱湯潑在面板上的疼痛混在一起,硬生生打碎了這個原本溫情的週末。
眼前是一片漆黑,耳邊是父母越來越微弱的呻吟聲,鼻腔裡湧入的,卻是濃重的牛肉河粉味。
是絕望的味道。
是死亡的味道。
自此,他再也聞不得這個味道。
看著姚子楚微皺的眉,黎亦卓立刻衝老裴說,“把它撤掉。”
聽到大少突然嚴肅的語氣,老裴一驚,趕緊招手讓候在門口的阿洪端出去。
阿洪一副“我早就猜到”的神情,快步走進又快步端出,走時還特意繞開了姚子楚。
黎亦卓不動聲色地起身,開啟窗戶,讓風吹散房間裡的味道。
“告訴廚房,以後不許熬牛肉湯。”黎亦卓冷冷地說。
老裴很懵。在他印象裡,牛肉河粉是黎亦卓的最愛。雖然不差錢的廚房會變著花樣給大少做各種美食——澳洲龍蝦、日本和牛……但如果真餓了,他還是會讓人煮一碗牛肉河粉,並且把湯都喝光。
他的對家都會暗自嘲笑,“一看就是餓大的,有錢了也擺脫不了那股土包子味。”
老裴雖然想不通,但還是服從地說,“是。”
黎亦卓又走回茶几,盤腿坐在地上。
一番通風后,已經聞不出牛肉湯的味道。
姚子楚垂著眼皮,小聲說,“謝謝。”
黎亦卓立刻咧嘴一笑,“這有什麼,想吃什麼直接吩咐他們就行。”
老裴也趕緊附和,“是啊姚先生,您儘管說。大少都囑咐過了,無論您想要什麼,管夠。”
姚子楚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黎亦卓很開心——姚子楚終於理他了。
剛才那場做愛雖然戰線很長,但姚子楚卻始終一言不發。黎亦卓看出了他情緒不高,沒有強迫他,只是壓下自己心裡的苦澀,更溫柔地取悅他,含他,愛撫他……把他撩到呼吸急促,撩得情不自禁,然後感受他壓抑不住的呻吟和高潮時的顫抖。
他要讓姚子楚在自己身下,無法掩藏。
老裴已將茶几擺滿,但菜還沒上全。黎亦卓看了看茶几,又看了看餐車裡的餐碟,然後問,“阿姚,擺不開了,你想吃什麼,自己挑吧。”>/>
姚子楚看了看,然後淡淡地說,“這些就可以了。”
像是早就猜到姚子楚會這麼說,聽他說完,黎亦卓就用手指著餐桌,“這個,這個,撤掉。把那倆換上來。”
老裴一一照辦。
桌上重新擺滿了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