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不曾見姐姐做繡活,這針線倒是精湛了不少。”方碧蓉無話找話。
方氏終於停下了手中動作,掃了她一眼,將繡棚放到一邊,淡淡地道:“你想說什麼儘管說便是,何必東拉西扯的,沒的浪費時間!”
方碧蓉輕咬著唇瓣,打量了一下屋裡,確信沒有第三人,也沒有人在偷聽,這才壓低聲音問:“上回我給你的東西,你怎的不放進去?”
“放?我為什麼要放進去?”方氏似笑非笑地反問。
“不是已經說好了麼?你若是不放進去,二房那位又怎會倒臺,他不倒,騏哥兒又如何能承爵?”方碧蓉一聽便急了,心裡氣得要死,若不是長姐臨陣反悔,官差搜不出證據,她又怎會吃了那人好一頓排頭。
“你這是當我瞎了眼,還是以為我當真被怨恨蒙了心?連最基本的判斷力都沒有了!”方氏盯著她,冷冷地問。
方碧蓉心中一緊,連忙否認:“長姐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哪有這般想。”
“你不這般想,那居然讓我陷害魏雋航通敵叛國?焉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魏雋航倒了,難不成我們母子還能落得什麼好?”
方碧蓉被她盯著渾身不自在,唯有硬著頭皮道:“長姐若是不肯,當日便不應該將東西收下,又用話來哄我。你以為我這都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和騏哥兒?真真是把好心當成驢肝肺!”
“我不把東西收下,豈會有機會看看是什麼人在背後搗鬼!”方氏冷笑。
“什麼搗鬼不搗鬼,長姐莫要將話說得這般難聽!”方碧蓉有些生氣。
“那日若來的是陛下之人,便說明陛下對魏雋航、對國公府起了猜忌之心,有心要除去,縱是魏雋航死了,爵位落到騏哥兒身上,那也不過只是一個空名,毫無半點實權;若來的不是陛下之人,那你們就是謀逆,是大逆不道!我又怎會把自己牽扯進去送死!”方氏眸光森然,面容帶怒。
方碧蓉心口一跳,有些不敢對上她的視線,勉強道:“你、你胡說些什麼。”
“你走吧,日後不必再來了,咱們姐妹之情就到此為止吧!”方氏不願再與她多說,取過桌上的繡棚,再度穿針引線起來。
方碧蓉早就被她的話說得慌了神,根本不敢再留:“那、那我便先回去,改日……”
她想說‘改日再來看你’,可一想到方才她那句‘日後不必再來了’,話又咽了回去,像是賭氣一般道:“長姐既是這般說,我也不好勉強,這便告辭了!”
“都聽了這般久,二弟妹還覺得不夠麼?”方碧蓉離開後,片刻,方氏緩緩地開了口。
話音剛落,從屏風轉出一個人,正是沈昕顏。
“大嫂當真是令我刮目相看。”沈昕顏眼神有幾分複雜。
畢竟是大長公主千挑萬選定下的嫡長媳,大是大非面前,仍是能穩得住的。
方氏抬眸瞅了她一眼,再度低下頭去,視線不離手上針線。
“這府裡哪處一舉一動瞞得過你,我都這般模樣了,也是時候看清形勢認命了。”
沈昕顏沉默。
眼前的方氏打扮素淨,不施黛粉,神情卻添了幾分前世今生她都沒有看過的平和,她一心一意地做著刺繡,彷彿這世間上任何事都及不上她手中的繡棚。
她想,或許她真的是想通了,也看清了。
她靜靜地在屋裡站了良久,垂眸轉身正要離開,忽聽身後方氏問:“二弟他,會平安歸來的吧?”
“會的!”沈昕顏無比堅定地回答。
“那就好。”方氏低低地道了句,再無他話。
不管她再怎麼不願意承認,如今的國公府離不得魏雋航,他若在,便可保住闔府的富貴與平靜;他若不在,誰也無法預料等待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