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才對您說了真心話。”
葉瀟溫柔地摸了摸葉綾的腦袋,等葉綾驚喜地抬起頭,看到的是葉瀟和煦的淺笑,他語重心長地對葉綾說道:
“你父親畢竟是凝王,王者要有自己的考量。但你父親不是神,他僅僅是個人,哪怕他的頭上戴著王冠,人會犯的錯誤,他一樣會犯,甚至會因為他的位置太高,聽見的真話太少,連自己犯了錯的也不知道。可他依然是大凝的領袖,是葉氏的族長,臣不能擇主,唯有盡心侍之,先求無過,後求無愧,不能求無過,則力保無愧。所謂清君側、正朝綱,皆是為己身謀權位,將禍亂加吾民,當棄之、絕之。老夫當年的確可以做凝王,只要老夫想,沒有人阻擋得了老夫,但老夫沒有,為何沒有,你一定很清楚。”
葉綾明白葉瀟的意思,可心裡積攢的不滿卻未因此盡數消散,她更加不解地看著葉瀟,詢問道:
“我知道您愛爺爺,可就因您那麼愛爺爺,您親眼看到他的兒子將爺爺生前的構建毀滅殆盡,您真的一點不恨?”
葉瀟搖了搖頭道:
“治國之道,焉有固定之說?魚竿能抓魚,漁網就抓不到嗎?你爺爺未必一定對,你父親也未必一定錯,在於順天、因時、便民,欲求一制度能適用於千秋萬代、天下每處,縱然如神明,想必也是無可奈何。綾兒,目光可以向後看,但腳步一定是向前的。”
“不是的!”原先俯身蹲在葉瀟身旁的葉綾急切地起身爭辯道:“先王在時,與四姓攜手同行,協力謀國,為我大凝開疆拓土,北屏燕虜,西破強昭,揚威萬里,天下驚駭,我大凝疆域之盛,於古未有。在其治下,百姓安寧,府庫殷實,商旅大振,開墾大興,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故先王在世之時,得譽‘榮光時代’。我父繼位不過十餘年,尚賢尊嘉之風沒落,棄用賢臣,奮私智而不法古,獨夫之念驕固,北戰易關,屢不能克,西進昭廷,亦是寸土難得。更有甚者,我大凝之國勢已隱隱不如那最晚反昭的宣國,此等日漸糜爛之形勢,還不能證明誰是誰非?”
葉瀟面色深沉,如同面前的浩瀚海洋。海風吹到葉瀟面前的,除了大海的氣息,還有波瀾的往事。他抬起了頭。
“先王和當年四位家主的合作,是可遇不可求的。這樣的模式難以複製,四大家族有各自的姓氏,他們背後有著各自的族人。先王可以成功,與先王的魅力固然分不開,但先王只有一個,先王沒有了,天下再也不會有先王,也再也不會有‘榮光時代’。綾兒,你很好學,但學習對你而言仍然是不夠的,多和四大家族打交道,你會明白先王當年有多了不起。”
即便葉瀟如今已經是白髮蒼蒼、垂垂老矣,從他當提及先王之際眼裡釋放的無限自豪與英氣,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將軍如同在葉瀟身上覆活了似的。葉瀟的這些話,更加堅定了葉綾的決心,她點了點頭,對葉瀟說道:
“我明白了!謝謝您,我一定…一定會更加努力的。”
葉綾的眼中充滿熱忱,這名少女的決心是巨大的,投射到她那明亮的眼眸中,就連葉瀟也為之而動容。看著葉綾那堅定不移的樣子還有那股令葉瀟感到無比熟悉的氣概,葉瀟的心裡百感交集。
“先王的後代裡,你和先王是最像的。”葉瀟緩緩說道,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葉綾一愣,緊接著就是一股極速的溪流注入葉綾的胸口,她的心砰砰直跳,緋紅也在不經意間攀上她的面容。但葉瀟又嘆息一聲道:“你從小聰明好學,老夫就教你讀書、武術、還有騎馬,老夫和你講先王的往事,講我們這些遺失之人的舊事,先王畢生鮮血的結晶——他的那本筆記,老夫也交給了你。但,老夫並不想你承擔什麼,尤其是承擔凝國,這個擔子對老夫還有先王來說也是沉重無比的,遑論對你一個十四歲的女子?老夫其實希望你可以遠離這些,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