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流露著惋惜,這是一份讓安仕黎如墜冰窟的惋惜。安仕黎當然清楚這份惋惜是怎麼一回事,死人才能保守好秘密,將軍的意思顯然就是要送自己上路啊。安仕黎如同被放在了火上炙烤著。
“援兵已經來了!”
安仕黎急切地向將軍呼喊道,怎料下一秒,將軍的佩劍就已經架住自己的脖頸。將軍的眼裡寒光森嚴,殺氣凜然,他語氣冰冷地向安仕黎說道:
“若你是為了求生而誆騙於我,那我呢……就只好幫你體面一把了。”
鋒利的劍刃輕輕抵在安仕黎脆弱的脖頸處,只需持劍者稍稍加重力氣,安仕黎便會命喪當場。利劍的寒氣順著鋒芒蔓延至安仕黎的全身,他的呼吸都幾乎要被凍結住了。安仕黎用他那克服過無數艱難險阻的意志力壓制住了噴湧的驚懼,全無血色的面頰綻放著從容不迫的笑意。
“援軍,不就在你的面前嗎?”
“什麼?”這回輪到將軍疑惑不解地看向安仕黎了,將軍嗤笑著說道:“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你還能施展什麼仙術一掌拍死城外的數萬宣軍不成?聽著,我沒興趣和你胡扯。”
安仕黎還是那副從容不迫的笑容,他那富有魅力的雙眼微微眯起,像一隻尋覓到獵物的野狼故作漫不經心地盯著將軍。他的聲音虛弱卻鏗鏘。
“能幫我把繩子解開嗎?我的手腕麻了。”
將軍警惕地注視著安仕黎,這名原先就像一塊破布的年輕人,此時卻像深淵一樣叫他捉摸不透了,但無可否認的是,安仕黎那動人的自信正一點一點征服著他。兩人的目光碰撞著,沉默維持了五六息的功夫。將軍把劍從安仕黎的脖頸處移開,往下輕輕一劃,緊縛安仕黎雙手的麻繩便散落在了地面。
安仕黎活動活動有些酥麻的雙手,也是在這時,將軍注意到安仕黎的右手沒了半截食指和半截中指,且斷面還纏著帶血的布條。安仕黎微笑地對將軍說道:
“多謝!”
“廢話少說,告訴我你能做什麼。”
將軍不耐煩地將劍柄捏在手中,等候著安仕黎的回覆。安仕黎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鄭重地看向將軍,道:
“我的方案,投降。”
“什麼?”
簡短的兩字頃刻就在將軍的心頭燒起熊熊大火,他怒不可遏地揮劍直指鎮定得如魔鬼般的安仕黎。
“在下說的可不是真的投降,而是詐降。”
“呵!”將軍冷笑一聲,“詐降?你把宣軍都當傻子了不成?小子,你為了活命,還真的是什麼都做得出來。”
將軍的劍刃又一次像一條毒蛇般鎖定了安仕黎,安仕黎的臉龐閃過窘迫,但他還是維持住了鎮定。
“就算不成,於將軍、於豐平守軍又能有何損害?宣軍要殺,徒殺安某一人。然若能成,便能為將軍爭取喘息之機,使豐平繼續固守,將軍又何故不讓安某一試?”
將軍那注視安仕黎的眼睛裡,正散發著更加濃烈的興趣。他把劍收回了劍鞘,並詢問道:
“你——不是洪遼的人吧?”
“唔。”安仕黎愣了片刻,旋即正色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與安某從屬何人又有何干系?將軍知安某乃我大昭之臣民足矣。”
“你也配跟我談國家?”將軍突如其來的話語令安仕黎不知如何回答,這份默然很快便又被將軍自己給打破,他笑著說道:“別談什麼國家,你嘴上說得漂亮,你自己真的信?你們這些文人啊,嚐到國家所予之恩澤才知道唱兩句頌詞,放下碗筷沒多久,立馬便要罵娘……呵!功、名、利、祿,豈有他哉?”
將軍的話語可謂一點也不情面,將大義的外衣統統剝下,暴露出裡面的那包裹骯髒汙穢的利益糾葛,可實在不宜拿上臺面來講,換句話說,這可一點也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