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承隱直視著太陽。
這時的太陽才剛剛從地平線上邊伸著懶腰邊爬起來,它誠然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朝陽,但正因它還在升起的途中,它的光芒並不強烈,僅僅稱得上深藍色天幕中一塊金紅的圓形貼紙,與中天之日差得遠呢。因此,曹承隱能夠安然地注視著她。
“咳、咳、咳……”
曹承隱身旁傳來了幾聲清脆的咳嗽聲,這聲音來自曹承隱身旁的年輕人。曹承隱見狀連忙來到青年的身旁,一手輕輕按在他的肩膀上,一邊關切地說道:
“世子實在忍受不住,就先回大帳稍作休息吧!”
“萬萬不可!”青年一口回絕了曹承隱,他的神情開始惴惴不安起來,恍惚般地說道:“燕王和凝王就快到了,我絕不可以虧廢了禮節,不然父王會對我失望的,更何況…更何況現在二弟打了勝仗,父王他、父王他一定…一定會……”
“世子”曹承隱用平靜的語氣安撫住了惶恐著的青年,向青年說道:“您大可寬心的,還記得在下對您說過的嗎?大王要的未必得是一個驍勇善戰的繼承人,他的年紀大了,更需要的是一個可以保證他的所有子女都平安的繼承人,許志威沒機會的。而您,您只要始終穩重謙和,無論許志威多麼囂張您都友善待之,您的地位是無可動搖的。”
“多謝!”青年向曹承隱露出一抹略帶疲憊的笑容。“倘無你在,只怕我早就扛不住了。”
“不,世子,這並不是在下的功勞。您一直以來都是個有才幹的人,只是您始終不夠自信而已。”
曹承隱身旁的這名年輕人名為許志才,當今宣國國王的長子兼世子。宣國對舊日霸主大昭朝廷的用兵大獲成功,大昭在踏江以北的殘餘據點成為了宣國的碗中肉,只待一口吞下。曾經的天朝上國垂垂老矣,新的主宰似乎在逐漸崛起。
宣王見初戰大捷,大昭在踏江以北領土的歸屬幾乎沒有懸念,通往中原的大門已然向他敞開。他邀請地處東北的燕國國君以及地處東南的凝國國君前來會盟,商議共伐大昭一事。其中,宣、燕原先都是大昭設立的藩屬,而凝國則是一半島上的“蠻夷之國”,就連凝國開國國君也是趁大昭動亂之際跑路到凝國之地的原大昭貴族。換而言之,他們曾經統統只是大昭帝國的狗,可狗如今變成了狼,並且合在一起圖謀著把遲暮的帝國分食殆盡。
會盟的地點選在了三國的一處交際地,這裡是踏江邊上的一個湖泊,名為垚澤。值得一提的是垚澤十幾年前還不叫垚澤,在十多年前,三國國君還舉行過一次會盟,重新議定了三國邊界,由於垚澤剛好位於三國領土的交界之處,垚澤的名字也就由此得來。
垚澤這裡也下了些雪,不過遠不如豐平城那邊猛烈,在宣王那浩大行轅區的襯托之下,更是顯得微不足道。清晨時風平雲舒,而垚澤周圍又是平原,這令視野顯得格外開闊,負責在營門接待的許志才和曹承隱很容易看到趕來的隊伍。
先抵達的是一支全員騎著馬的隊伍,遠遠看去,就跟一支斥候部隊似的。為首的那人頭髮花白,面板也生出了不少褶皺,顯然是上了的年紀的老人,可那人炯然的雙眼,揮動馬鞭時的剛健有力、以及腰間那把硬弓,全部都在昭示著這位老人老當益壯、勇烈猶然。
“那人便是當今燕王,燕悼宜。只是……三國盟會,燕王的陣仗卻如此寒酸,難道就如此輕視我大宣嗎?”
當然了,許志才很清楚燕王只是看似帶了這麼點人馬,實際上由燕王親弟率領的兩萬人馬早已做好警戒應對不測。
許志才目向為首那人,對曹承隱說道。曹承隱注視燕悼宜的目光很是微妙,如同見到了一個曾經的仇人,可這段仇恨卻是已經放下的。見到燕悼宜一行臨近,曹承隱盡力讓神情恢復平常。燕悼宜趕到許志才二人身前時終於率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