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灰暗。
一間乾淨的禪房之中。
寧生和神秀方丈相對坐在兩張蒲團之上,中間擺著一張木桌。
木桌上的油燈正燃燒著明亮的火焰。
寧生老神在在的盤坐著,眉頭一枚白點若隱若現,一點也不慌張。
相比之下,神秀方丈則是侷促很多,一直低頭看著燃燒的火苗,想著怎麼開口。
良久,他才說道:“老衲只知道小施主的名字,不知道小施主在佛門中可有師承?”
寧生今日的表現實在太過驚訝,就差眾人將他奉為“活佛”了。
要說沒有師承,他實在有點難以置信。
“曾得到過濟源大法師的指點。”寧生簡短的說道。
“濟源大法師?”神秀方丈臉上浮現一絲驚訝:“那確實是個高僧,我前幾日恰巧聽聞他復活了。”
“可是他在你身上覆活了?”
“不,在我的一個徒弟身上覆活了。”
“徒弟?”神秀方丈越發聽不懂寧生說的話了。
你是在告訴我濟源大法師轉世之人只是你的徒弟?
這世道他真是越老越看不懂了。
良久,他才想起來正事,從袖中取出那枚乾癟的菩提果放在寧生的面前:
“寧施主,你看,這菩提樹上只有這一顆果子,還被你給弄掉了。”
“也不是老衲難為你,實在是這果子太過珍貴。”
“你好好想想,可有將這果子恢復原樣的法子?”
寧生聞言,不禁皺了皺眉頭。
這老和尚說是不難為他,可話裡面處處透露出強求的意味。
讓他把果子恢復原狀?這不就是讓他把剛剛吸收的禪機給吐出來嗎。
對他寧生來說,吃進了肚子裡還吐出來的道理?
寧生直言不諱:
“方丈,這果子吃到了肚子裡,哪裡還有吐出來的道理?”
“還有,身為鎮妖司的校尉,捉妖是我的職責。金光寺花瓶中養妖,傳出去實在是聳人聽聞。”
“想必你也知道,和妖勾結是什麼下場。”
寧生這麼說,倒不是真把黑鍋往神秀方丈的腦門子上扣,只是想敲打一下後者,免得其一直糾纏不清。
“寧校尉,話可不能這麼說啊!”神秀方丈嚇得急忙改口。
別看金光寺雖然大,但面對習慣血雨腥風的鎮妖司來說只不過是一頭肥豬罷了。
這罪名要是坐實了,他就是有十個腦袋都救不活金光寺。
寧生並未接話,只是靜靜的打量著後者。
有些利害關係,還得要他自己想明白才行。
一時之間,房間之內陷入了沉寂,掉根針都能聽得見。
“罷了,罷了,這菩提果,用在你身上也不算是浪費。”
在權衡了所有的利害關係之後,神秀方丈別有深意地瞥了一眼寧生眉間的白點,終於選擇放手了。
“這才是出家之人該有的態度嘛。”寧生笑著道。
聞言,神秀方丈更是一陣肉疼。
這人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寧校尉,老衲可以不再過問菩提果的事,但你得在我金光寺掛個名。”神秀方丈最後爭取道。
寧生一聽,就明白了他話裡面的意思。
他是想要拿自己今天突破的奇異景象,在普通民眾之間做宣傳,以此來壯大寺廟裡面的香火。
“你也知道我們鎮妖司之人不能拉幫結派”
“所以你不能掛我的真名,也別說我是你們寺的,最好就說我是借住在你們寺裡的雲遊僧人。”
“這沒問題。”神秀方丈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