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課實在無聊,那是一種彷彿時間都被無限拉長的感覺。每一分鐘都像是在煎熬,黑板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英語單詞和句子,彷彿是一群張牙舞爪的小怪獸,一點也激不起我的興趣。
教我們的是一箇中年模樣的男老師,他的頭髮有些稀疏,就像秋天裡稀疏的草叢,僅剩的頭髮倔強地趴在頭皮上,形成一個不太明顯的地中海造型。他戴著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鏡,那鏡片後的眼睛裡偶爾閃過一絲嚴厲,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帶著一種平淡的神色。他講話的聲音像是催眠曲,平板而又缺乏起伏。
不知道是誰掏出一副牌來,那副牌就像是突然出現的魔法道具。我想這個掏牌的傢伙肯定也是被這無聊到爆的課堂折磨得夠嗆,所以才想到這麼個解悶的法子。我們三計上心頭玩牌。那撲克牌在我們的手中就像舞動的小精靈,我們也顧不上這是在課堂上了。同桌小心翼翼地把牌分成三堆,那動作輕得像是怕驚擾了什麼。他的眼睛裡閃爍著一種興奮,一種在沉悶課堂中找到樂子的興奮。
玩牌時三人還不忘記互相看兩眼,就像是特務在秘密接頭一樣。我們的眼神裡包含了各種資訊,比如“輪到你出牌了”,或者是“穩著點,別被老師發現了”。平時那些喜歡嘰嘰喳喳的同學似乎也都被老師那平淡的講課語調給催眠了,只剩下我們這裡成了一個獨特的小世界。聯通我們這個小世界的便是那副撲克牌。
手中的牌一張一張地打出去,出牌的聲音雖然很輕,但在這安靜到可怕的教室裡卻又顯得那麼清晰。每出一張牌,我們的心跳就會不自覺地加速,像是做賊一樣。我們的表情也有些緊張,但更多的是一種刺激帶來的興奮。而這時候,老師那拖沓的講課聲音就像是背景音樂一樣,被我們選擇性地忽略掉了。依稀的能聽見我們出牌的聲音,那聲音就像是在寂靜的夜裡,小老鼠悄悄跑動的聲音。
老師走了過來,在他靠近之前我們完全沒有發覺。他的腳步就像貓一樣輕,當我們覺察到的時候,他已經站在我們旁邊了。“你們三玩的還挺好啊。”他的聲音沒有太大的起伏,但是我們卻能感覺到那話裡的不滿和嚴厲。我們三個像是被點了穴一樣,僵在那裡,手中的牌還停留在空中,臉上滿是尷尬和不知所措。
不出意外,我們三是站著聽完課的。我們站在那裡,低著頭,耳朵裡聽著老師繼續那索然無味的講課內容,但這次我們再也不敢有那些小動作了。同桌悄悄用腳蹭了蹭我的腳,我轉過頭看他,那堂課剩餘的時間裡,我們就像三根木頭一樣,呆呆地站著,心裡不斷地盤算著一會下課了該怎麼跟老師解釋呢,或者說我們根本就不需要解釋,畢竟這是在課堂上公然玩牌,錯得清清楚楚。想想剛剛還沉浸在玩牌的樂趣中,現在就受到了這樣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