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言展開那張紙,發現是一張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紙質都已經變得脆黃的處方單,單子上用龍飛鳳舞的字跡寫著兩個中藥單方,以及對應的所能治療的病症以及用法。
這兩個單方一個叫化滯湯,一個叫燮(xie)理湯。
大概是那張處方單太小的緣故,上面的字寫得有些小,看上去密密麻麻的。
但總體來說還是能夠看得很清楚明白。
程立言有點驚訝,問:“這是治痢疾的藥方?”
顧老頭看出了他的質疑,頓時不高興了。
他哼了一聲:“怎麼,不願意用?”
說著伸出手:“不願意要就還給我。”
程立言連忙將那方子摺好塞進口袋,這才說了句:“那肯定得要,八十塊錢呢!”
說罷自己先笑了起來。
顧老頭聽他這麼說,臉色也緩和了點,但是說話還是不饒人。
他說:“你買這些藥是因為什麼地方起了時疫吧?年輕人,別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你以為就靠著這幾十瓶藥就能把時疫給控制住?簡直可笑!
這藥品吃一片少一片,可時疫的速度卻不等人!你有多少藥能趕得上那疫情的蔓延?”
他說到這兒,還抬頭看了看程立言,然後又補充了句:“你又有多少錢用來買藥?”
程立言:“……”有點扎心。
雖然這老頭兒說話難聽,但程立言也看出來了,這人的背景應該不簡單。
其實仔細看看,就能夠看得出這人肯定不是一個普通的收破爛的老頭兒。
雖然他身上圍著的那個圍裙髒兮兮的,手上戴著的手套上也全是灰。
可——真拾破爛的老頭兒,有幾個捨得戴這種白棉線手套?
這種勞保手套,現在基本上都是工廠配發的。
家裡沒一點能耐,弄都弄不來。
而且,老頭兒雖然外表有點邋遢,可看他的頭髮,還有穿著外套裡面的襯衣領子,都是乾乾淨淨。
這些都說明他必然曾經有一個很體面的身份。
這年頭,什麼妖魔鬼怪的事情都能發生,程立言沒有追問。
他只是很真誠的感謝了顧老頭兒,最後連稱呼都換了。
從“你”變成了“您”不說,還一口一個顧老師的,直把老頭叫得看向他的目光都沒有那麼冰涼涼的了。
那邊等著藥救命呢,程立言哪裡敢多待?
他道謝後就快速地拿著藥和藥方離開了。
然後到家後,夫妻倆話都沒說兩句,就將藥給家裡寄了回去。
而此刻的丞相府中,氣氛緊張而凝重。
沈丞相還有夫人以及他們的三個兒子全都留在主院,誰也沒有回房歇著。
因為心裡存著事兒,幾人甚至連說話的心思都沒有。
沈丞相手裡拿著一本書有一搭沒一搭的翻著,老夫人端坐在位置上,一顆一顆數著佛珠。
至於沈家的三個公子,則全坐在下首,各自想著心事,沈峻山的眼睛則牢牢地盯著那個玉盤,只恨不得把它給看出個窟窿。
下午的時候,沈玉瑤就給家裡寫了信了。告訴他們藥應該能夠找到,要晚上的時候才能去取。
等丈夫取回後,一定會第一時間送回家裡。
讓他們不要太過於焦急。
可從收到那封信的一刻起,全家人的心思就全在這個玉盤上了,幹什麼事情都變得心不在焉起來。
後來,沈丞相索性將他們都叫在了一起,以考察三兄弟學問為理由,隔絕了外人,全都在這裡一起等候。
“來了!”沈峻山忽然驚喜的喊道。
他的聲音壓得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