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郡的冬季可比雲煙城溫柔許多,陳圓潤的武功跟雪千絲萬縷,她倒有些懷念在惡魔城可以盡情練武的時光。
陳善賢夫婦本打算再花個半年時間把雲煙城交付給四子,老兩口不在南溪郡就在皇都定居,可自家的“掌中寵”太不爭氣了,都一年過去了還沒嫁出去,火急火燎地趕回來,打算立馬挑個女婿。
本來父兄不在身邊,陳圓潤過年興致缺缺,一收到雙親歸來的訊息,這不天未亮就馬不停蹄往老家趕,她的三哥純粹是被叫來護送老么回去的。
說實話,就老么的功夫誰護送誰還說不準呢,反正陳府的兒子在老妹兒跟前都是當牛馬使。
冬季的路並不好走,一班人馬顧忌安全再怎麼加速也堪堪在除夕夜前一天傍晚趕到家。
陳圓潤離小陳府有段距離,就遠遠瞧見父母並肩站在家門口,那兩盞大紅燈籠在暮色四合裡發出柔和溫暖的光,猶如蒼茫大海中的燈塔,指引著水手歸家。
她的眼微微發紅,拉緊韁繩竟然還加速,看得陳家夫婦膽戰心驚。
“潤寶,你慢點兒!你這孩子!”
她強悍的馬術也容得她胡鬧,在家門口馬兒驟然減速驚得馬前蹄高高躍起,嘶鳴不已。
她翻身下馬,燕子似的飛掠過去,展開雙臂,正好一手摟一個!
“爹!娘!”
本來打算好,給不聽話老么一個下馬威,教訓這個不聽話不認認真真嫁人的閨女,一下子就繳械投降了,尤其是陳老爹,淚眼朦朧,聲音哽咽。
“我的潤寶啊,怎麼瘦成皮包骨了……”
這話聽的陳三郎哭笑不得,比一年前是稍微瘦了那點,也沒有難民似的皮包骨吧!
“在皇城是不是很辛苦啊……”
他們最先不過給閨女幾個鋪子練練手而已,主要在皇城對婚姻大業提供便利,不想這傢伙生意竟然做得風生水起也就算了,還封爵了!這閨女真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給他們家撿了!光宗耀祖,忒長陳家二房的臉!
別說在小小的南溪郡,就算放眼整個仁見國,加上陳圓潤也就三個女子封爵,有如此彪悍出息的閨女,此生無憾啊!
唯一不滿意就是追著仁王世子滿街跑荒廢了相親大業!過了年就二十五啦!還待字閨中!陳母想起這個數字就恨不得拿起雞毛撣子把老么虐個千百遍,讓你不嫁人!
不過此時,她也是拿帕子掖了掖眼角,一年未見,身上掉下的肉,怎麼不想著念著。
陳三郎看著眼前抱成團的三人,心口熱乎乎地想起了還在鳳梨郡的閨女,還是小棉襖好呀,以後自家兒子衝過去把他們摟在懷中撒嬌,想想這畫面就覺得分外的辣眼睛。
小陳府自分家後第一次在府裡過年,自然好好熱鬧一番,宗親鄉鄰間隔十年人情往來,把陳家夫婦忙得跟陀螺似的團團轉。
這讓陳圓潤稍稍緩了口氣,不過該來的總要來。
因為陳家長房斷了往來,大年初二晚上難得閒了下來。
冬季的夜風,桀驁不馴地在空曠的大街小巷裡穿梭,聽著屋外時不時傳來誰家沒關好窗戶,被吹得啪啪作響,陳圓潤雙手放膝,正襟危坐神經緊繃,不知道暖閣的熱氣燒得太旺還是怎麼的,背後竟然沁出了層薄汗。
她的眼前,除了還在雲煙城的四哥一家,其他兄長都到齊了,陳父陳母坐正當中,五哥兄弟兩邊坐開,而她獨自一人坐在中間,儼然一場批鬥大會正拉開序幕。
向來對閨女笑不離口的陳父今兒難得板著臉,啜了一口熱茶,語氣徐徐道來,內容卻讓陳圓潤膽戰心驚:“潤寶啊,聽說皇城不少好人家提親啊。”
她心裡發毛,扯個嘴角,露了個燦爛的微笑,巴眨著雙眼一臉無辜地傻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