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聽虞時照一聲清嘯,袖袍上下翻飛,施展出一套怪異掌法,左掌攻勢剛強猛烈,右掌卻出手陰邃幻奇,兩者剛柔並濟,融合一處竟發揮出極大威力。景蘭舟從未見識過此等武功,一時被逼得連連後退,只好以守為攻,偶爾以迷蹤掌同虞時照拆上幾招,只見對方左掌招招飆舉電至、勢若烈風驚雷,一隻右掌夾雜其間,更如靈蛇矯猿般詭幻莫測,令人大難防範。
又鬥了二三十招,景蘭舟見駱玉書等人並無去意,忽躍出圈外拱手道:“前輩武功如神,晚輩甘拜下風。不知先生方才使的是甚麼掌法?”虞時照見他發問,便也停手罷鬥道:“這是西璧天師早年指點我的一路‘玄黃三才掌’,自從西璧真人駕鶴,普天下再無第二人會使。”言下頗為得意。
景蘭舟沉吟道:“晚輩等先前在西山葛仙峰巖洞中發現一具遺骸,懷疑便是西璧前輩,先生可知此事麼?”駱玉書、施和浦聞言不由一驚,暗道:“雖說寧王未必不曉西璧、九陽假死之事,但如此開門見山相問,未免也太直截了些。倘或對方竟然不知,這等大事捅了出去報上朝廷,天師府豈非大禍臨頭?”
虞時照搖頭道:“大謬之至!宇清真人早於宣德二年中秋在上清宮無疾而化,朝廷頒令敕葬北真觀,連王爺都曾親往致祭,他的遺體怎會在甚麼山洞之中?”景蘭舟見西璧子張宇清在葛仙峰巖洞傷重而亡,心想後者乃是武林中的絕頂高手,有誰能一出手便將其胸前肋骨根根擊折?南昌方圓數百里內,恐只範虞二人有此功力;雖則二人一身武功源出龍虎山,朱權亦與西璧子素來交好,當不至命手下害死張宇清,但景蘭舟實想不出左近尚有何人能在武功上壓過後者一籌,故而有意開口試探。他見虞時照如此作答,心知對方不善作偽,然則張宇清之死多半確與王府無關,笑道:“原來如此,那是我們弄錯了。”
虞時照眉毛一豎,道:“範老果然不曾誑語,你這小子武功不在駱大俠後人之下。只是就這樣讓你們帶走錢師爺,王府顏面何存?來來來,我們兩個再比劃過。”景蘭舟笑道:“這一戰晚輩早已輸了,我看不用再比。還請前輩高抬貴手,放錢師爺一條生路罷。”虞時照冷冷道:“光說不練,耍嘴皮子頂甚麼用!”雙掌一翻,又要挺身攻上。
錢文欽忽開口道:“景少俠義薄雲天,錢某深感大德,諸位不必為在下傷了和氣。虞先生,我這就跟你回去。”施和浦驚道:“老錢,你可要想清楚,此番去了還能活命麼?”錢文欽苦笑道:“施大夫,我回去跟王爺解釋明白也就是了,想來他老人家不至為難錢某。”施和浦急道:“你在王府待了這麼久,還不清楚王爺為人?”這句話在虞時照耳中卻不啻逆亂之語,棗紅麵皮上又隱隱顯出一道黑氣。
忽聽樓底又是一陣喧鬧,有數人快步搶上樓來。駱玉書等人心道:“難道是蓑衣幫去而復返?”卻見六七名家丁擁著一人上樓,竟是昨日在滕王閣前撞見那欺凌民女的惡少王孫朱奠壘。
虞時照見對方忽然現身,一怔道:“三公子,你怎麼來了?”朱奠壘道:“虞先生,我爺爺他早知錢文欽是武林中人,過往之事一概不予追究。王爺怕你一時不明就裡,失手誤傷了錢師爺,特命我來請你二人速速回府,有他老人家的手諭在此。”走近遞過一張字條給虞時照。
虞時照接過一看,只見蠶繭紙上密密寫有小楷數行:“時照老友見字:錢文欽系台州府青鷂派門人一事孤素知之,曩因他故秘而未宣。其人效力王府多年,一向忠慎勤順,甚得孤心,今者聞其於府外生事,故遣汝往視以防不測。又恐汝不通內情、執事嚴峻,或因悉其會武而錯疑毀傷,特命吾孫奠壘持書以聞,見則偕與俱歸,切記切記!臞仙手白。”“臞仙”二字乃朱權自號,紙上字跡甚是瀟灑飄逸。虞時照閱畢眉頭略舒,沉聲道:“唔,這確是王爺的筆跡。錢師爺,原來王爺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