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六年,六月二十四日,廣平,漢軍北中郎將漳水大營。
在邯鄲大勝河北黃巾後,十四日前,盧植與宗員再一次於曲梁大勝,河北黃巾再一次北退到了鉅鹿郡治不遠的廣平,並在這裡再一次和漢兵對峙。
等盧植率兵一來,就知道此地顯然是太平道蓄謀已久的陣地。賊在漳水上修建了三座浮橋,又在趙長城的遺蹟上一字排開修建了六座石壘,一路修到了漳水邊。
而漳水東岸,是河北太平道經營二十年的老巢、曲周和廣宗。這裡有近十萬的太平道信徒,時刻可以從修建的三道浮橋過漳水,援助漳水西岸的陣地。
盧植這下明白為何太平道要一路從邯鄲節節抵抗北上,原來就是要在這廣平,依託漳水的浮橋和趙長城廢墟,構造一個東西二十里寬的營壘帶,和漢兵作長久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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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植文武雙全,只一看就知道此戰的關鍵在於漳水上那三道浮橋。只要這三道浮橋在,漳水東岸的太平道援兵就能源源不斷跨河支援,那就只能和黃巾軍達成陣地戰了。
盧植原有本軍兩萬,匯合了河內、魏郡、趙國、鉅鹿和北下的四千幽州突騎,現在軍勢已經達到四萬眾。提此之眾,橫行天下是誇張了,但橫掃河朔那完全夠了,所以盧植就是看出此戰關鍵,也只打算一力降十會。
是以,他令前軍魏郡張則部出站,攻廣平外圍的連砦。但可惜,除了損兵折將,一無所獲。這將張則氣得鬍子都炸了,想之前他守鄴城,太平道拿他沒辦法。現在換他來攻,竟然也是一樣下場。
連日鏖戰不得勝,漢軍士氣稍沮。不得已,北中郎將盧植親募勇士敢死之人一百,由他的親將盧芳統帥。趁夜色昏沉,漳水霧氣籠罩,劃小舟,操大斧,欲斷鐵索,斷絕浮橋。然,夜晚靜謐,劃舟聲驚動戍衛浮橋的黃巾軍,一時燈火煌煌。
盧芳大駭,正欲奮軍向前,黃巾軍營寨上已點火放箭,流失雨集。盧芳為排頭,當時便身中數十失,沉入江下。其餘勇士也身中火失,伏舟哀嚎不止。少頃,呼聲漸不可聞,惟藹藹霧氣中,紅豔瀰漫。
盧植立水寨,望族親慘狀,惟是靜默。左右不安,正要賈勇邀戰,那邊盧植已經閉了氣,昏厥在地。是夜,漢軍大寨一宿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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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光微熹,漢軍晨鼓聲起。
盧植橫靠榻上,煞白臉透著霜青。悠悠轉醒,望眾將們圍在榻前,一臉焦躁,心下溫暖。涿郡盧氏經營百年,終於有些許威望,這些漢庭重將還是服自己的。至於一邊的扈兵們,那更不用說,皆與他有累世膠固之恩,對盧氏極為忠心,此刻更是痛心欲絕。但盧植感動沒多久,就又想到侄兒盧芳音容笑貌,想到昨晚那滿漳水的紅豔,不禁兩掌掩面,悶聲慟哭。
抑制住滿腔的洶湧,盧植立身,問策眾將:
“昨夜事敗,皆我不查情勢,累我軍中勇士枉死,黃巾蟻賊,不殺不足以洩某之憤,不殺不足以慰某侄兒之靈。但賊人狡猂,又有地利之便,諸君可有遺計與我?”
諸人相視無言,盧植一聲嘆息,也是愁雲慘澹。
突然,帳門掀動,一虯髯漢屈膝而進。帳外扈兵大驚,叱虯髯漢。
虯髯漢還待再進,扈兵惱怒,掄刀打中虯髯漢腳踝。虯髯漢哀嚎倒地,兩邊扈兵拖著這莽漢就待出帳法辦。
這種敢於直穿中軍大帳的,直接打死勿論。
虯髯漢也知道剛剛自己的行止已經犯了軍中忌諱,知道再不發聲,必死無疑,遂大呼:
“明公,休要壞俺,俺有破賊之計。”
扈兵們見此人還敢狂吠,怕盧植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