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他的三百絳襖軍。
趙庶也是差不多心思,對能尊重他的張衝,只有佩服,對於他們這些武人來說,能打,不玩陰的,就是好領導。
而吳資就不好說了,他心思比較深沉,之前也不是主動投降,對於張衝講的這一套替天行道,吊命罰罪的東西,也比較脫敏。但有一點,是他被張衝折服的地方,那就是張衝有天命。
其實這一套讖緯只在何夔、蔡邕、度滿等文官系統中流傳,這也還只是少部分人知道。
那吳資是怎麼知道的呢?他是從許汜那知道的。原先二人在李瓚麾下其實並不熟,只是大夥都入了太平道後許汜要站穩,就刻意結交吳資這樣的武將,是以兩人迅速熟絡。
許汜因為名士的身份很自然就被何夔等人接納,是以得知了張衝的讖緯所應,當即許汜就恍然大悟,然後將他在皋山嶺之戰前一晚,神女入夢送“平安喜樂”桃符的神異之事告訴了大夥。
何夔也發現了泰山對張衝就是天命之地,其神只泰山府君也屢屢顯聖。先是金氏壁那一戰,夜降大霧。然後是于禁奔襲贏縣那一晚在泰山府君祠卜筮,再到現在許汜神女如夢,怕不成真的是泰山府君選中了張衝,在冥土不斷庇佑他。知道這些後,這些文士對張衝更敬畏了。
而這種敬畏,隨許汜將這些事告訴吳資後,同樣出現在了吳資的內心裡。
後世的人可能無法理解秦漢時期人對神與天的敬畏。可以這麼說吧,當年高祖要不是有個赤帝斬白蛇的讖緯,如何能眾心所歸?甚至劉秀為了讖緯的解釋權還和公孫述隔空文戰,比誰的讖緯才是真讖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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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衝其實也多少知道何夔、蔡邕這些人搞出來的讖緯,他本人是不信這套的,但他知道這東西現在對他來說是有益處的。這幾年張衝一直試圖影響身邊人的世界觀,讓他們試圖用理性去架構世界,但效果不大。
說實話,張衝現在身邊的人全部都是成長在這個真實時代的具體的人。這個世界的觀念和知識早就內化成他們自己,他們不可能超越這個時代的普遍認知,這就是現狀。
也正是因為這個現狀,張衝在很多事情上都是繼續依循這個時代的世界觀來行事,並沒有搞太多的顛覆,就是因為時機不成熟。
所以有的時候,連張衝自己都覺得自己在這個時代不過才五年,但卻已經被同化成了一個典型的東漢人了。也許這就是一滴墨再怎麼濃,落在海里,他也只能成了水。
但張衝內心依舊有個聲音在堅定他:你要去改變,改變這個吃人的社會。
是以張衝才不斷去鬥爭,不斷用理想去激勵自己前行,因為他真的深怕自己懈怠了,就真的會成一個漢末割據的軍閥。那如果是那樣,這個世界和他原來的世界又能有什麼不同呢?
但張衝也知道,理想是會死人的,是要用屍骨去鋪路的,有時候張衝真的在想,為了理想,讓一些人去死,讓一些人能活,就真的對嗎?
而張衝的這一懷疑,隨著四校尉攻城的慘烈再一次飄蕩在他的內心中。
不是張衝道心不堅,而是眼前這場須昌攻堅戰真的是太慘了。
光和六年,五月十五日,午時。用過午食的四校尉兩千眾,從三個方面同時進攻了須昌。也是在這一天最熱的時候,戰場也直接到了高潮。
張衝所在的這面是須昌的南門,負責主攻的校尉是吳資和李鄒,將兵八百,抬著十部雲梯奔越到了須昌城下。
須昌城在南面防禦的兵勇不過二百,但在一面“趙”字旗主將的帶領下,檑木、滾石、金汁源源不斷撒在了吳資和李鄒兩部的頭頂上。
檑木滾石這東西只要擦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