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綱渾身戰慄,顯然被後面一排的騎將李輔看到了,他默默上前就要代替嚴綱這個戰場白丁來做這一合的排頭。
突然一個震天吼聲從陣後傳來:
“他是誰?”
眾騎軍太熟悉這個聲音了,只有這個聲音能讓他們熱血沸騰,因為發此聲者就是渠魁張衝。
眾軍高呼:
“嚴綱。”
張衝再次吼:
“嚴綱是誰。”
中軍再高呼:
“殺敵三騎言爾爾。”
張衝再次大吼:
“嚴綱誰?嚴大膽。第一次上陣就敢做排頭。嚴敢誰?”
這一次眾軍爆發出山海般狂嘯:
“嚴大膽。”
此刻在最排頭的嚴綱在這三問三答中,抖動得更厲害了,而這一次不是恐懼而是一種直衝霄漢的壯氣。
敢挺矟立馬,舍我嚴大膽其誰?
然後就在兩軍之間,嚴綱突然一舉馬矟,在身後李輔複雜的眼光中,一聲驚天長嘯,就向著前方之敵疾馳。
放搠,平舉,夾搠,呼吸,再呼吸,屏氣,撞。
一套動作下來,嚴綱行雲流水,將其優秀的騎戰動作不折不扣得發揮著,而後面眾多騎勇也隨著這個新排頭再次鑿入了敵騎內。
實際上只之前一合,從郡南開過來的這五百騎兵就已經被打崩了。他們遠道而來,人困馬乏,鬥具不整,本也是要這這休息的,但因為主將僥倖,就想趁著對方鬆懈下,以騎快攻,趁敵不備,一舉殲滅。
但誰料到撞進了張衝最精銳的部伍,突騎部。張衝本兵五千本就是在數十萬山寮眾精選,而突騎部又更是從其優中選優。其將之勇、兵之銳,甲械之齊備,別說只有當面五百騎,就是再來千騎都別想從突騎手裡討到好。
之後三撥箭,再一撞,郡南三縣的騎兵士氣就垮掉了。他們還能掉頭再衝不是因為他們的勇氣而是因為慣性。五百騎最後只有零零散散不到二百騎衝了出來,然後慣性下他們將馬頭一掉,就看見對面騎兵聲浪陣陣,士氣如虹。驚懼之下,最後的三十多騎直接再次調轉馬頭,就向東面亡奔。
這對本就艱難計程車氣再削一刀,要知道現在這些臨陣而逃的,可是之前的排頭兵的啊,本就是軍中的勇士,此刻連他們都跑了。
但也止於此了,剩下的漢庭騎卒也有其傲氣。死?那就是死吧,又何懼哉?他們大漢騎軍,死也要死在衝鋒的路上。
在一個軍吏的帶領下,剩下的一百多騎再一次整合陣,向著泰山賊無畏衝鋒。
片刻,矛折矟斷,馬撞人飛,旌旗飄落。
這隻來自郡南三縣的漢騎,除了之前東竄的三十多騎和這一合僥倖殺透泰山軍陣然後慌不擇路西奔的數騎,全軍盡墨。
此刻,這一合作為排頭的嚴綱正在袍澤們的,這個嘴上還有這絨毛的小子,再無之前的傲氣,而是在袍澤的誇讚中憨厚點頭。
只是,當他看到遠處的渠魁張衝,那股感激、知恩化為一濃烈計程車為知己者死的虔誠。他嚴綱算是明白了,為何泰山軍中會對這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如此神話。
他就是有這樣的魅力,讓人甘心為其衝鋒陷陣,肝腦塗地。
張衝這會正在囑咐田俊,讓其趁著天還未黑透將敵軍戰馬都給收攏了,等戰場打掃完,不用再紮營,直接支起火把,連夜奔梁甫的李大目大營,就宿在那。
等吩咐完這些事,張衝就見嚴綱看著自己,就主動過去,撫其背,勉勵道:
“努力,我的嚴大膽。我想聽到日後,敵軍遇你皆哭:‘敵軍有一但,我軍皆喪膽。’努力吧。”
嚴綱重重點頭,估計他這輩子都會記得這一晚的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