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門外,五里墩大營。
呂翔裹著傷在那裡罵罵咧咧,一會罵幽州人不是東西,忘記了和胡人的血仇,還將鐵甲刀兵送與胡兵,日後必為中國之患。一會又罵這仗打的孬,在河北這地方,沒騎軍怎麼打
在場的諸多悍將也興致不高,他們或多或少也是如呂翔這樣想的。
這個時候,張旦並著董訪一前一後的掀開大帳而入。
一進來,董訪就對呂翔怒罵:
“花臂,你怕是真的不怕死於軍法竟然在大帳之中饒舌”
花臂者,說的就是呂翔。
呂翔之前在隨軍學堂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叫李敢的越人。那會此人是中護軍系統的,和他呂翔一樣被推薦上來識字。
李敢那會熱切認字,但呂翔卻對這個不感興趣,反對李敢背上那豬婆龍的刺青心慕,後面也找了個會這個的好手,給自己的臂上刺了個芍藥滿叢。且每獲一敵首,就在臂上添一朵。此後,軍中就有稱呼他為大花臂。
這個時候,董訪喊呂翔花臂而不喊其名,就知道他實際上並不是真的要怪罪呂翔,因為花臂對呂翔來說是美名,是其武勳卓著之象徵。
呂翔也知道,所以雖然被罵了頓,但卻不慌。
剛剛他那麼怒,當然不是因為自己被暗算了一箭。勇士在戰場上,傷疤就是他的武勳。他惱怒的是,那箭矢好死不死的就射在了他的花臂上,以後這漂亮的芍藥滿叢就醜了。
不過他也不敢再多話,剛剛他偷瞄了下前頭的張旦,見大帥臉色不好,也不敢這個時候怵黴頭。
於是,呂翔嘟囔著退了下去。
有董訪整肅了一下,在場的悍將們恢復了經致之師的嚴整。
張旦雖然為人寬厚,但卻最重軍紀,所以等眾將都入列整肅沉默,他才上座。然後董訪作為副手,坐在了張旦的一側。
環視了一眼在場的諸將,張旦沉聲道:
“今個將大夥聚來,就是議一議,咱們這一戰是守砦呢還是出砦與燕兵野戰呢”
這話一落,右軍系統中素來有智將之稱的謝弼皺眉問了句:
“大帥,咱們不是一定要如此選擇。趁著燕兵主力還未南下,我們可退回到滹沱水以南,和大本營匯合。到時候現在我軍遇到的劣勢,就會成為燕兵的劣勢。我軍一旦以滹沱水為防線,敵又乏舟師,騎兵如何能渡而一旦燕兵無騎兵又如何敢南下縱然南下也不過自蹈死地罷了。”
謝弼的說法贏得了軍中大部分有識將的認可。
是啊,他們又何必在這裡與燕兵硬頂呢退一步海闊天空。
只是謝弼這話,讓右軍元帥部的長史申商皺了眉,但其人素來不願意先表態,於是暫還沉默。
見謝弼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張旦也不意外。他問了句:
“現在燕兵的四千精騎就在三河亭那裡,一旦知道我們要南渡滹沱,你覺得燕兵不會對我們半渡而擊”
謝弼沉默了一會,坦誠道:
“所以我願意率領所部掩護大軍南撤。”
在場的軍將們都知道謝弼是說到做到的人,他的命都是王上救回來的,論忠勇和大義,可以說是軍中之冠。
甚至一些後面調入右軍系統的軍將還聽過一個密辛。
就是當年雞澤大戰前,當時的青州渠帥祭孫還裹挾過張帥,然後以此要挾右軍隨他們一同尋漢軍決戰。在其餘諸將都慌神的時候,就謝弼說了句:
“這兵是沖天將軍的兵,不是張校尉的兵。”
一言就將軍隊給拉走了,就硬生生把張旦落在祭孫手裡。
也虧祭孫不殺張旦,還放了張旦回去,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但即便如此,誰都不得不承認,正是謝弼的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