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破的這一夜,不少公卿宿老死在了亂軍之中。
他們有些是被亂軍衝擊進宅邸,全部屠殺的,有些則是試圖出城,然後撞見不知身份的軍隊而被殺戮的。
這些曾經呼風呼雨的大佬們死的時候也就和一條狗一樣,被人扒光了錦衣而丟在了臭水溝裡。
而那些底層的軍士們在扒光了這些人華貴的衣服後,也才發現,原來這些高高在上的貴人,赤裸著會是這麼醜陋。
這一夜是瘋狂者的盛宴。
因為漢軍的系統崩潰,以及入城泰山軍依舊只集結在東北角,此時城內大部分都陷入了無約束的混沌期。
不少與公卿之間有仇怨的漢軍亂兵紛紛蒙上臉,加入到了對公卿們劫掠中。縱然沒有仇怨的,也能順道發一筆財。
此時的公卿們可能才會醒悟,實際上一直以來他們都坐在一摞淋滿火油的薪柴上,然後看調笑地看著屋外面著火。
直到火終於燒到屋內後,他們才發現,原來屋子才是這些人最後的保障。他們將是這個失序時代最悲慘的一個群體。
一些離亂兵騷亂地方較遠的公卿們,立即醒悟過來封閉坊門,並將家內所有人丁都支到坊上防守。
而一些已經沒有完整坊區的公卿們,則見機換上粗糲布衣,逃亡小民家中躲避。
軍吏、公卿、使臣、吏士,僚吏,死者數不勝數。
但這些換亂都發生在外城,漢室依舊牢牢守護著南北二宮。
此時在北宮中,大概還有三千左右的羽林和兩千人左右的光祿勳執金吾。這些人宿衛在各門,驚恐的看著城外的混亂。
就在這群龍無首的時候,朱儁帶著一群江淮兵出現在了東明門,這無疑給了所有人信心。
但朱儁一來,就咳嗽的對劉辯道:
“陛下,一會我讓江淮牙兵帶著你殺出去。我則守在東明門。”
但今日的劉辯大為不同,他對朱儁搖了搖頭:
“老帥,此話就算了。君王能為社稷而死,死得其所。”
說完,他自己就抽出一支箭矢,射向了東明門外的黑處。
那是一夥潰兵,正對著這裡虎視眈眈。
朱儁嘆了一口氣,隨後扭頭對宮門外虎威怒吼:
“爾等背主之輩還敢厚顏來此再不退去,殺其九族。”
黑暗中一陣淅淅索索,可能是被朱儁的言語嚇到,也可能是不敢冒犯天子的權威,又或者是忌憚這裡的武備,所以片刻後他們就向著東面潰退了。
在那裡,是公卿們的豪裡,比其他地方油水更多。
打發走那些潰兵,朱儁對羽林校尉楊琦,此人出自關西楊氏,卻並沒有和主脈一同奔長安,而是繼續留在京都。
這本就是世家的兩面之道。
“楊校尉,如今南北二宮有多少人”
楊琦忙回道:
“朱帥,南宮那邊是衛尉管轄,卑職並不清楚,但如今我北宮可用之兵有三千,但這些人都沒有經歷過足夠的戰陣。”
朱儁皺著眉,也理解如今羽林郎廢物的現實,畢竟真有本事的已經不會留在京都了。
他果然下令:
“你讓人先分守北面的朔平門,玄武門,然後將西面的白虎門給我堵了,南面的朱雀門也是,都堵了,就留個通往南宮的複道。”
楊琦得令,然後就喊了三個部將去執行此事。
做完這些,朱儁又讓他將御廄裡的御馬都集合起來,就安置在東陽門邊上。
見天子欲言又止,朱儁笑道:
“陛下,你放心,這戰馬不是用來逃生的,而是給我麾下這些兒郎們衝鋒陷陣的。”
說完這裡,朱儁眼神眯著,殺意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