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焦閔的話,審配哈哈大笑,他將案几一推,碗筷撒了一地。
隨著審配站起來,焦閔、審榮、趙叡等一干將吏也將案几推翻,皆站了起來。
月光灑在這處帷幕支起的空地上,審配對在場所有人道:
“我不妨和眾弟兄們講清楚,我審配這個人不信天命,就信事在人為。如果信命,我當年就應該死在京都。如果信命,當年青州黃巾過夏津的時候,我就應該與城攜亡。命如果管用,還要爾等幹什麼。我將爾等從田畝版築中簡拔出來,就因為你們也不服命,不甘做那牛馬。但你們是怎麼做的你們已經被泰山軍嚇跑膽子了。”
這話說的在場吏士們面色漲紅。
但審配一點也不在乎,他冷道:
“從牛馬到人上人,豈是容易的那要你們去拼,要你們去換命。你死了不夠,還要你子侄繼續拼。別和我講什麼公道,世道就是這樣。而只有我審配給你們這個機會。在我這裡,你敢拼命你就能上位,敢殺人就能有富貴。而做不到的,都給我滾回去種地。現在我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
這話說完,一眾將吏抱拳齊呼:
“請大帥示下。”
審配先問眾人:
“這泡飯可吃飽了。”
“食足。”
“這氣力可還在否。”
“力夠。”
如此,審配環視眾將,下了這樣一句話:
“既然吃得飽了,氣力也夠,那今晚就隨我去殺人。今日之戰,有死無生。”
全場大唱:
“喏!”
……
夜色中,丁武帶著本部兩千人小心翼翼的向東行進著。
在他們的西南和東北面,煊沸震天,那點點燈火和天燭將那兩邊的天空映襯得發亮,只有丁武他們所走的東面是沉沉地黑。
藉著月光,丁武他們手扶著前人的背,一步一腳地行進著,他們將甲冑和兵刃用布包裹著,擔心兵刃和鐵甲的反光會暴露他們的蹤跡。
丁武並沒有如手下袍澤們那般平靜篤定,從離營的那一刻,他都感覺不安。
他並不是個孬貨,在隨丁盛出來的一批春秋裡的丁氏族人中,就只有丁武一直留在了軍中,還做到校尉一職,這在泰山軍也是高階軍吏了。
單是這一點,這丁武就不是一個易與之輩。
丁武現在有點後悔自己沒能堅持下來,在丁盛做出改變計劃的時候,他當時就反駁了自己這位族兄。
他是這樣和丁盛說的:
“大帥,你做此等軍略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漢軍營壘並不是那麼好破的。我軍和平原漢軍來往攻略了十餘次,對於他們的工事非常瞭解。在我們的正東面,就在這狹小的河灘地外,平原軍就修築了十二條壁壘,有依託于山坡地的,有橫亙在直道上的,有圍死我軍壁壘的,有突出作為基地的,可以說非常有章法。”
丁武當時說的時候,趙鎔也在邊上補充:
“丁校尉說的沒錯,而且從這幾日外圍金泉送來的戰報看,對面還在不斷加固這些營砦,顯然就有作為常備,以和我軍作長久對峙。”
隨後丁武接著道:
“而且這些營壁和我軍的佈置很像,相互之間都有支援。即便我軍夜襲後能破其一二營砦,但後面的營砦很快就會支援來。到時候,我軍兵力不足,還是隻能撤退。”
最後,趙鎔囁嚅道:
“是這個道理,畢竟我軍就是再善戰,能破其兩個三個,但還能一口氣連破其十二營嗎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即便大帥你的計劃再好,我看實行起來也頗難。”
但誰知道丁武和趙鎔二人的看法並沒有動搖丁盛,只見丁盛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