菸灰也在飄蕩。
因為長社城已毀,兩萬漢軍只能紮營在城外曠野。
營盤中間,巨大的帳幕中,漢軍左、右軍兩部聯席軍議正在召開,包括豫州豪強在內的上百位軍吏,將這巨帳坐得滿滿當當。
此時,左中郎將張溫、右中郎將朱儁分跪上首左右,聽著一名京都來的謁者宣詔。
只見這謁者郎朗道:
“……著左中郎將張溫為鎮東將軍,專辦青徐兗豫四州討賊事。著右中郎將朱儁為建威將軍,轄六郡團練主辦,速速北上防堵泰山賊西進。……”
京都的劉宏在得到滎陽之戰的情況後,一日三驚,再頂不住壓力,飛詔給河南的漢軍主帥們。在劉宏的構想中,張溫、朱儁和河北的盧植互為聲援,或密行札商,約期會剿,三路並進,將泰山軍圍殲於滎陽城下,誅殺此大賊。
劉宏和一干公卿在一連串的戰事中,開始轉變思路,不再以河北黃巾作為主剿,而是將目光放在了泰山軍身上。他們發現賊中最能戰,威脅最大的就是這股。與其打河北,不如聚集兵力,先滅了這波,餘下的黃巾軍就不足為患了。
所以,劉宏那邊也已經去旨給了盧植,讓他不要再管河北黃巾了,直接率主力南下,與南來的左右漢軍一起圍殲泰山軍。
實際上,漢軍這一重大的戰略轉變是張衝等人絕沒有料到的。
他們的觀念還停留在漢軍把黃巾軍當成大敵的,他們是給黃巾軍援助去的。但現在人家是把他們當成主攻了,看來泰山軍要是真的留在河濟地區,那就真的慘了,是給黃巾軍擋刀了。
回到長社大帳,謁者唸完,張溫帶著朱儁接旨了,但全場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這是怎麼回事?不是給大夥封官許願了嗎?這還不開心?
但事情哪有這麼簡單。這次除了加官外,一個重要的變化就是編制劃分變了。
這一次,左中郎將張溫升為鎮東將軍,原先的左右部漢軍全部隸屬於他。也就是說,朱儁手裡的兵被奪了,要交給張溫的鎮東軍。
那張溫就高興了嗎?也不高興,因為他手上的豫州六郡國的團練也被奪了,移交給了朱儁。
他們都知道這又是國家相制衡的手段,但都這時候,國家就不能對我等有一點信任?
實際上,不是劉宏不信任他們,而是不信任他們的下屬。張溫、朱儁能守人臣之節,他們下面的人就能?不想攀龍鱗、附鳳翼?
所以就這樣吧,這樣大家都相安。
但劉宏根本不知道,他這只是政治上的考慮,在軍事上這一改變是徹頭徹底的昏招。
朱儁手下的兵隨朱儁日久,突然隸屬給張溫,豈能沒有寄人籬下之感。而朱儁自己家世不夠,又如何能號令的了自成一體的豫州六郡國團練?最後,搞成這樣,漢軍的戰鬥力根本發揮不出來。
張溫回座,穩穩了心思,朗聲對全場道:
“諸將,就議議吧。”
張溫這邊落話,前部校尉曹操就率先質疑:
“國家遠在京都,不清楚前線的情況,現在臨近大戰,怎可易帥?”
曹操反對,自然有人贊成,那就是和曹操交了惡的中軍校尉趙融。
其人嘲諷道:
“國家明見高遠,你什麼身份?敢質疑國家?你以為你是你爺爺呀。”
曹操最嫉恨別人提他是宦官子孫,現在趙融說這話,他直接踢開案几,拔出佩刀就怒罵:
“狗奴,安敢辱我!”
趙融哈哈大笑,突然一腳踢翻案几,跳起來大罵:
“五寸丁,辱你又如何?你奈乃公何?”
眼見著曹操已經氣得雙眼圓瞪,下一刻就要真砍趙融,上首的朱儁忙打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