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裹挾的雨把夏彌的額髮淋得溼漉漉的,她把漆黑如同被墨挑染過的長髮在腦後束成高高的馬尾,袖口挽起露出纖細素白的手腕。
“你們日本人的大義還真是奇怪的東西,既可以為了大義毫不猶豫地去死,又可以為了大義背叛兄友君父。”夏彌將一隻腳踏在七宗罪的青銅匣子上,左右手分別倒提名為妒忌的唐刀和名為懶惰的日本刀,纖長漂亮的中指在刀柄上打著有規律的節拍,這節拍越來越急促也越來越兇猛,分明是女孩柔軟的指尖在碰撞,卻發出金屬的轟鳴,簡直像是末日的鐘聲被敲響,在倒數地獄開啟的時間!
夏彌遠遠地眺望雨夜的深處如猩紅的蜂群那樣匯成洪流向這棟建築逼近的獰亮的車燈。越來越多的武裝暴徒受到黑道本家的號召繞過東京警視廳的封鎖線,匯聚到源氏重工樓下的街道上。
這裡的監控顯然已經被全部掐斷了,如果死侍突破執行局的防守這些黑道分子會成為防守住人與龍邊界的最後一道防線。那必然會是一場殘酷的戰爭,所以來這裡的每一個人都磕了藥,或者在自己的血管裡注射了過量的興奮劑,他們此刻比赤備還要勇猛無畏。
烏鴉仍舊坐在石桌的一側,沉默地抽著那支幾乎已經要燃到他手指頭的香菸。
他的雙眉極長,也極細,膚色帶著些蒼白,分明是個和源稚生一樣有些陰鬱的男人,此刻卻像是一堵山一樣坐在醒神寺這份建築結構的“眼”上。
那個眼是權力的眼,坐在那裡的人就是這裡的主人,佐伯龍治在以這種方式來向學院宣誓主權。
但他的眉心微挑,因為夏彌敲擊刀柄的頻率和他的心跳完全一致。震驚與麻木像是從天而降的劍一樣貫穿他的靈魂。
以蛇歧八家對七宗罪的調查,烏鴉不可能不瞭解這件神話中的武裝究竟是何等的鍊金造物。
被那個本部小姑娘握在手裡的分明是妒忌與懶惰。
在拔刀的順序中,懶惰排在第四位,而妒忌排在第六位,而能將七宗罪拔出到懶惰的人已經是密黨最最出色的天才學員。
能將妒忌拔出,這個叫夏彌的中國女人……
是什麼怪物!
夏彌在雨中伸了個懶腰,曼妙的身體曲線在招展的長風衣下若隱若現,幾道銳利的氙燈光束旋轉著切割過女孩所處的位置,某個瞬間她的眸子裡有煌煌的金色被點燃。
“很抱歉無法正常接待本部遠道而來的專員,今夜源氏重工因為煤氣管道洩露和電力系統故障已經封閉,謝絕訪客。”烏鴉的聲音沉而緩,他其實是在拖時間,源稚生正在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
只要天照命出現在這裡,拔出妒忌算什麼,源稚生的血統甚至優秀得能拔出暴怒。
夏彌的杯子裡已經重新被斟滿清酒,那些舉傘斟酒的女孩們戰戰兢兢地候在一旁,大腿內側卻綁著淬了毒的利刃。
如果執行局在影壁層的行動失敗,一部分死侍會透過暗道來到這裡,這些女孩也是家族的人,她們不會退卻。
“你們在自己家裡養死侍?”夏彌轉過身歪著頭去看烏鴉,兩個人的視線都隔著薄薄的雨,站在夏彌身邊的女孩簡直能感受到刀鋒在來回掃過自己的肌膚。
烏鴉凜然,他看到夏彌那對金色的瞳孔裡帶著森冷的笑意。
“請注意你的措辭,專員小姐!”即使被說出了真相,即使烏鴉其實對這件事情原本就一無所知,但在面對卡塞爾學院專員的咄咄逼人時他還是選擇用同樣堅硬的態度來回應。
蛇歧八家在密黨的壓迫中已經掙扎了幾十年,幾十年的時間裡這他們一直想作為食客回到那張餐桌上,而非被人刀俎加身的食材。
這個身子略顯單薄表情也還略有些陰鬱的男人憤怒地起身,他將懷劍拍在桌上,狠狠地將叼在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