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站在窗外,也不好說什麼,思量許久,只道了一句:“秋山,我給你送來了不少好藥,你且用上,先把身子養好。”
隔著一扇窗,她看不到屋內的場面。
邵平連忙拿著撐杆,低著頭將內裡的窗戶往外開啟了一些。
鋪面的藥味混著血腥氣息,像一把大手捏住李念的心。
她背過身,許久沒聽到聲音,便又道:“這次是我考慮不周,秋山,你不高興可以和我發脾氣,不關楚陽郡公的事。他和我連著,又被我毒暈過去半月,他也沒辦法。”
“那半個月是真耽誤了。”王崇古道,“公主也是想得簡單,郡公決計不會是沒法子的人,只是生生暈過去這半個月,實在是耽誤不少大事。”
他說完,還重點強調一回:“下次可不敢這麼幹了,我要知道是用來迷他的,我都不會給你。”
他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從病情說到怎麼養,李念連連點頭。
屋內,沈謙眉眼之間的神色越發嘲諷。
邵安氣怒不已,兩手撐在床上,回瞪過去。
邵思昌一眼就能看出個七八成,嘆口氣,上前扶著自家兒子的雙肩,勸解道:“身子沒好,逞能什麼,躺下。”
窗外,王崇古唧唧歪歪不停,邵安越發氣惱,咬著牙怒道:“你給我等著。”
沈謙勾唇淺笑,往前走了一小步。
他低沉開口:“邵二公子好生修養,我在***府裡等你。”
他轉身,看一眼撐開窗戶的邵平,伸手將撐窗的杆取下來,放在他手裡。
“別把病氣過給公主。”
說完,推開窗戶翻了出去。
李念以前怎麼沒發現王崇古這麼能碎碎念呢?
從氣血到身體髮膚又到八字命理二十八星宿,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地說了一大堆來講述邵安的病情。
她一邊想聽裡面說什麼,一邊又不得不很禮貌的“嗯”“啊”“哦”,到最後沈謙出來,也沒能聽到半句。
“哎呀!看看,摔了吧!”王崇古驚呼,“你這身子也沒好,翻窗爬牆的自然不會利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跟孩子似的。”
李念回頭看去,沈謙一腳卡在窗上,有些難為情地避開了她的目光。
她忙抬手幫著抬起窗,一推就瞧見裡面手握著兩根筷子,正咬牙切齒,對著沈謙腳底又切又砍的邵平。
四目相對,分外尷尬。
邵平僵在原地,扯了下嘴角,乾巴巴笑著,眨眼就把筷子藏進袖口裡:“那個,我就看看,這往外開的窗戶居然也會卡著腳,有點新奇。”
他說完尬笑一聲,伸手要去抬沈謙的腳。
沈謙此時倒是飛快收了回去,站穩後拱手行禮:“多謝公子。”
邵平瞧著李念還在看他,都快哭出來了。
“邵公子,不管怎麼說,他還是郡公,且依然是聖上賜婚於本宮的人。”李念沉著聲音道,“打狗也還得看主人不是?”
邵平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連連點頭。
至此,李念才抬頭往裡看了一眼。
窗沒全開,看不到床上人的模樣,她剛想張口再說什麼,卻聽王崇古“嘖嘖”兩聲:“臉腫著,現在腳也扭一下,上下平衡?”
李念回眸,看著沈謙背對著她搖頭擺手,示意王崇古別繼續說的樣子,小聲問:“扭腳了?”
沈謙這才看過來,臉上依舊掛著難為情的樣子,卻沒回答。
李念“哎”一聲嘆息,回頭看看窗戶,再看看沈謙,剛才想說什麼,被這一打斷就忘了。
她望著窗戶,便道:“今日你好生養著,等你改日能下床了,我再來看你,這鏈子拴著,實在是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