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裡租車行的馬車伕並沒有在旅館租房,他住在鎮上的表兄弟家裡,因此沒法和克雷頓或朱利爾斯換房間。
他們都吃不準那位燒傷臉會如何難為隔壁的鄰居,但克雷頓畢竟有求於法師,因此決定自己吃這個虧,住到靠外的房間去,他們很快整理好了行李——大部分行李在馬車伕那兒,因此他們其實沒什麼要整理的。
這家小旅館的待客房間只有六間,都在二樓一字排開。
三尺寬的廊道還算充裕,站在欄杆邊上俯瞰,鎮中成片的低矮民居和小教堂十字尖頂都一目瞭然。
鄉下建築的全木質結構讓狼人很是喜歡,作為純天然的建築材料,它聞起來比水泥、或是磚塊構成的建築好聞太多。
朱利爾斯是人類,並且因為特殊的穿衣風格,他早早就感到疲憊,不得不回到房間休息。
克雷頓趴在欄杆邊欣賞了一會兒鎮上的夜景,隨後也回到自己的房間,儘管他並不需要睡覺,但在窗外寒風呼嘯,室內火盆明亮的愜意環境中還是難免生出幾分睡意。
他在房間中踱步幾周,最後在床邊坐下準備照人類時的習慣休息。
然而就在此時,房間的門突然被敲響了。
這打斷了克雷頓循序漸進的休息步驟,惹得他暗罵一聲,但還是站起來過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長相醜陋的燒傷臉。
“你有什麼事?”
看到這張臉,中尉的口氣不算好,但這樣的語氣竟沒有激起對方的反感,那張可怖的臉上竟擠出幾分真誠:“我叫楚德·奧斯馬爾,是一名畫家。您剛才應該聽到了關於那些鄉下漢對於我的編排吧?那純粹是他們對我的外表進行的無端聯想和惡意揣測,對我的名譽造成了極大的損害,我覺得有必要向你澄清那些謠言。”
較真的傢伙...克雷頓在心底給了這位楚德先生一個標籤。
不過他依舊不想和對方打交道。
“抱歉,我和同伴不會在這裡住多久,解決完生意上的事之後,我們就要離開了,所以你不用在意我們的看法。”
楚德微微低下頭。
“我明白了。”他沒有再糾纏。
......
一送走這位老兄,克雷頓就合上門,美美地睡了一覺。
第二天用過早餐後,他叫上朱利爾斯,準備去到附近的河灘上檢查。
保險起見,他不僅帶了手槍和斧子,還讓法師去找旅館老闆裴倫借了一把鐵鍬,以免在河灘上發現有什麼需要挖掘的工作。
在薩沙市外,奈德麗河劃過一道曲折的線條綿延至東方,而熱沃鎮正處於那線條最激烈的彎折之處。
為了取水方便,也出於不同的工作需求,鎮子到河邊的林子被不同的人清理出數條道路,克雷頓從中隨便選取了一個入口走進去,冬季失去葉片的枯高老樹影影綽綽地站在一起,包圍著狹窄的羊腸小徑,過多的陰影和昏暗光線使他們的目的地看起來比實際上的距離更遠。
當穿過那縈繞著鳥鳴獸吼的密林,天色再次大白。
今天的天空是令人生畏的蒼灰色,太陽隱沒在雲中,沒有一絲溫度。
一身綠的朱利爾斯用高抬腿走出佈滿腐土的區域,離開林子後,河邊乍冷的空氣讓他很不適應。他把鐵鍬插在地上,抱著胳膊吸了吸鼻子,看著天空若有所思。
“要下雨了?”
“要下雪了。”克雷頓也抬著頭。
儘管兩人身份、經歷和年齡各不相同,但他們還是同一時間想起了同一個日子。
既然到了下雪的時候,那麼創聖節也就不遠了,那是團聚慶祝這一年成功結束的日子。
朱利爾斯吐了口白煙,解開胳膊搓了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