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事的起源,還須得從常昊王身上說起。
八月的盛夏透露出衰敗的氣息,雷聲轟轟宛若天際坍塌,滂沱大雨接連下了三天三夜,厚重的烏雲籠罩在皇都上空,一記閃電橫天劈下,擊毀了萬朝殿上的蟠龍飛爪。次日,經天子御駕萬德殿,狂風驟起,一條赤綠蟒蛇從懸樑飛下,盤於皇座之上,天子驚倒,百官皆踉蹌奔走,唯常昊王仗劍而出,斷蛇兩半,血濺大司馬之身。當晚,經天子夢見三條蛟龍昇天,將一條黃龍圍剿在中間撕咬。夜半驚醒,惶惶不安,起身更衣,召大司馬入宮覲見。
廣成昕聞言道:“龍,乃上蒼派遣人間執掌者之權柄,乃天子浩蕩天威之象徵,聖上所夢,蛟撕神龍,為不祥之兆,必是有人慾要造亂,謀朝篡位。”列舉今日朝堂之事,蟒蛇盤踞王座引以為龍,卻被人以劍斷之,暗指常昊王擁兵自重,藐視天朝之威,必為亂賊。天子信之。
翌日早朝,大司馬集合黨羽聯名上奏,陳表千字,彈劾常昊王。
經天子言聽計從,伺機奪常昊王兵權,迫其交出虎符。常昊王怒極生悲,仰面悽笑:“天子昏庸,亂臣當道,大經國,危矣!”當滿朝文武之面,自解黃裘五莽朝袍,卸紫金冠,擲兵符,大笑而去。此後便自閉王府,拒見他人。
常昊王解兵之後,朝堂上以大司馬一人獨大,對內開始明鬥暗殺,大規模打壓政敵;對外開始實行推恩,削藩王之權。大經國朝政日非,盜賊蜂起。不過數月,燕山王東北起兵,告天下書,以“清君側”為名,望原史家掀杆響應。兩家聯軍長驅直入,勢如破竹,僅以半月,便兵臨城下。
義軍之勢,如此猖獗,終其根本,乃皇都百萬禁衛軍皆為常昊王舊部,紛紛棄甲卸兵不上戰場,逼得經天子愁煞面容,眼見半壁江山風雨飄搖,不得已紆尊降貴,親登常昊王府,負荊請罪來了。
那日,我正巧被常昊王請去小敘,黃昏染天紅,紅梅落屏風,風吹滿樓春,春光滿面恰似他的顏。我道:“王爺似乎心情不錯,看來好事將來。”常昊王笑而不答,讓我專心下棋,可別輸了一子。我點頭應是,再次專注在棋盤上。
房內幽然香料燻得人飄飄欲仙,滿屋子映著紅的光白的煙,倒真似幾分仙境。
不知不覺,已下了二局,不知是常昊王有意相讓,還是我當真棋藝高超,竟二局連勝,不由取笑道:“看來王爺今日心不在此,則眼看不仔細,倒叫悅容佔了現成的好。”常昊王眼角含笑,道:“驕兵必敗,悅容犯了兵家大忌,有些話還是別說得太圓滿。”他也真瞭解我的性子,一下子激起了我的好勝心,揚言非要比個高低。他一邊收著棋子,一邊道:“五局三勝如何?”我道如此甚好。便再開棋局,竟接連二敗。
“而今你我皆兩輸兩勝,就讓最後一局定輸贏吧。”他笑得如開在春風裡的花兒,耀眼得讓人難以直視。
我咬牙,“不到最後,豈能輕易定結局。”
他神態自若,恍若勝券在握,問:“若悅容輸了,該當如何?”
我反問:“若悅容贏了,又該如何?”
他撲哧笑了起來,寵溺地嘆了一聲:“你啊……”修\/長手指托起我的下頷,“輸了,便允對方一事,怎樣?”
我聽了心中大喜,這真是一個好機會,可伺機讓他退掉與我的婚事,又不用費心思選秀進宮浪費大好的青春,豈不是兩全其美?想也不想,點頭同意了。
第五局,我發揮超常,以竟一面倒的趨勢壓制他,棋盤上黑子勝勢已現,再觀常昊王,卻仍是一臉輕態,無甚焦慮,便笑道:“王爺真是好耐性,真教悅容佩服。”
常昊王手託下頷,白子輕夾在食中兩指之間,咯嗒一聲落於棋盤中,卻只守不攻,“悅容佩服的,將不僅僅是如此。”心知他不是一個說大話的人,輕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