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伙食房忙碌了三個時辰,以紅棗泥拌著豆沙花生杏仁作餡,上好的小麥粉打上雞蛋揉入桂花芙蓉花汁作皮,揉成一塊塊心型狀的甜糕,放在蒸籠裡蒸上兩個時辰,對點準時出爐,放在風口乾化,這樣的糕點才算完美,多一分則過軟,少一分則過硬。
我為這種甜糕取了一個名字,不好也不壞,但很貼切,叫“美人心”。
美人心啊,好看,好吃,卻毒如蛇蠍。
將糕點裝進精緻的食盒裡,坐在桌子前對著食盒發呆,猶豫著要不要為司空長卿送去。
一直在想,要怎樣殺死一個人才算溫柔?他真的給我出了一個很大的難題。
最終,我還是將食盒丟棄,白白糟蹋了一個上午的辛苦。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或許是認為這樣的殺人方式不夠溫柔吧。
期間在劫來找過我,囑咐我別太勞碌免得拖累身體,我笑著點頭。他探尋問我這幾日怎麼都不見人影,我也沒瞞他,說是去天涯水閣陪司空長卿了。他的臉色不太好,說:“阿姐,你別太感情用事。”我知道他想暗示什麼,道:“人在臨死前總該留下美好的回憶,這是我對一個將死之人最後的尊重。”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沒再說其他什麼的,便嘆息離開了。
我獨自苦笑,或許在劫早已看透我的心,是的,我感情用事了。
在這幾日,我有很多機會可以殺司空長卿的,但最終沒有下手。淬了毒的指甲在為他斟酒時收回了,與他相擁時指尖上的銀針也不忍心扎入他的百會穴,在他教我射箭時冷箭也最終沒有射向他毫無防備的背。我自知不是什麼善良的人,為什麼卻一次次對他狠不下心?只因為他愛著我?
也許吧,我終究不能殺一個真心愛我的人,他給過我太多感動,給予了我在這冷漠人世一種真摯的溫暖,儘管我知道對他的感情只是感動多過於愛情,但也無法對他做到絕情絕義。
心情變得沉重,人生再次陷進左右為難的困境中。
吃了午膳,泡一碗濃茶,往院子裡一坐,看著枝椏半遮的天空,我開始陷入冥想。有什麼法子既能不殺司空長卿,又能保住我的孩子?主上這個人的性子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對自己想要的東西有著強烈的佔有慾,這樣的人會有什麼樣的人性弱點?多年來他暗中操縱陰謀,分化各方勢力,圖的什麼,無非是這天下歸於他手。我心中隱隱有了一個念頭。
奼紫嫣紅打長廊上走過,見我一臉犯愁的模樣,紛紛掩嘴偷笑。
我瞪了她們一眼,嗔道:“臭丫頭們,笑什麼笑,小心我扒了你們的嘴皮子。”
她們也習慣了我的刀子嘴,嫣紅笑說:“姑娘要是把這折騰我們下人的力氣拿去哄哄新姑爺,也就不用在這院子裡發愁了吧。虧您平日裡是個精明人,什麼事都精打細算不服輸的,這次居然要十一爺給你們做和事老,真是羞羞呢!”
我臉色一變,“什麼意思,在劫做什麼了?”
奼紫笑得神秘兮兮的,“姑娘忙了一上午卻不敢送出的東西,十一爺差人給送去了,新姑爺吃了準喜歡。說來也是,小兩口拌嘴的,哪有隔夜仇。”
茶碗哐啷一聲摔在地上,我翛然立身,驚呼一聲“什麼!”也不管奼紫嫣紅怪異的神色,拔腿便往外頭快步走,邊走邊大聲喊:“來人,備馬車,我要去天涯海閣!”
走過轉角,撞進在劫的胸膛,被他扶住身體。我一見他便冷著臉怒斥:“混賬,誰讓你這麼做的!”他的表情很淡,不明喜怒,“你狠不下心,就讓我替你下手。還是,你捨不得了?”
兩人發生口角,我怒極想給他巴掌,被他穩穩拿住手腕,面無表情道:“你可以有任何的理由對我打下這巴掌,唯獨不能為了其他男人!”
我忿然甩開他的手,越身往外走去,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