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散之後,父親的表情並沒有如期中那般舒坦,後來聽在劫說起宴會上的事,我也無甚意外,果然蕭晚風給父親出難題了,丟下一句:“若你我蕭楚兩家再結秦晉之好,魏公迴歸東瑜之事,不過爾爾。”又暗示將十姑娘下嫁蕭家。他一向是個擅用權勢來達到自己目的的人。司空長卿又怎可罷休?當場一掌擊碎木案揚長而去,讓場面一時尷尬。
原本精打細算以為塵埃落定的事,就因當今最有權勢的鄭魯二公意見相左而被擱置了。
事後父親一見我便惱道:“孽障,都是你惹的桃花債!”
再後來已近年末,大夥兒都忙碌起來,置辦年貨、修葺祠堂、拜祭祖廟等碌碌不休,這事便漸漸淡去。
二八那日下起了今年的第二場雪,也是最後一場雪。身為一方公爵,司空長卿在這日要啟程回金陵準備主持三十那日的年末祭奠,那是大世家最為重視的盛事,烹牛宰羊獻五穀,求來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聽說蕭家兩兄弟日前也回長川去了,這皇都總算落得清靜了些。
我親自送司空長卿出的門,他依依不捨地捧著我的手說:“悅容,明年立春了我就來娶你。”婚事便定在立春。我微笑著點頭,目送他帶著那場風雪遙遙遠去,想起昨日從下人口中聽說的事,他為了娶我跟三娘大吵了一架,差點就斷絕了姐弟關係。除了我與他舅甥關係之外,還因我曾幫助過二孃淑夫人救下燕山王,三娘一直記恨在心,又因我多言,父親似乎有意將衣缽傳給在劫或天賜,為了二哥,三娘就更加恨我入骨了,又怎麼願意讓自己的弟弟娶我?
成親前便諸多不順,成親後怕是更不容易吧,聽說司空家的老太君是個厲害的人物。
剛送走司空長卿,回淵闌院的路上就與司空夫人迎面相逢,我恭敬行禮喊了聲:“悅容給三娘請安。”她冷冷嗤笑,“這聲三娘便省了吧,過了明年立春,你又該隨長卿叫我一聲大姐了。這亂了輩分的稱呼,可真叫人受不起!”不想與她爭吵,我默不作聲。她見我這樣也覺得無趣,邊從我面前走過邊對身旁的嬤嬤道:“前夫剛死沒多久就勾引我那單純的小弟,真是有什麼樣的娘就有什麼樣的女兒,做的盡是見不得人的齷齪事,不知廉恥。”
她口中所罵的自然不是蕭夫人,忍了什麼也忍不了這事,我怒道:“不許你侮辱我娘!”司空夫人嗤笑:“你以為你\/娘是什麼貞潔烈女麼,我呸!充其量不過是個婊\/子,勾引了大的,又勾引了小的,指不定你們姐弟倆跟那楚洛溪一樣是個孽種!”我心中一凜,楚洛溪不正是楚家離奇死於枯井中的第三個兒子?
面上不動聲色,我冷顏告訴她,要是再敢出言不遜,來年梨香院的修建工程和下人們的工錢將會讓她心寒。
要知道現在楚府的內務我雖撒手不管,全都讓大管家柳固安接手,但我對柳固安有知遇之恩,他還是事事會向我請示。
“你居然敢威脅我!”司空夫人氣得渾身發抖,留下一句:“算你厲害!”憤憤扯著手帕離開了。
三十那日早上祭祀完畢,晚上如往日那樣聚在萬榮堂向老祖宗請安,九世同堂隔著屏風吃年夜飯。老祖宗對在劫愈發的疼愛,對天賜也不錯,唯獨我卻不像以往笑顏相向,倒是給了個冷臉,叩拜時也讓我多跪了許久,以至我的腰背到現在還痠痛。司空夫人在一旁冷笑著,我暗想多半是她嚼舌頭了。
大哥依舊一派嚴肅,眼角卻是多了幾分笑意,聽說那比我大兩歲的侄子年前成親了,那時我還在宮中伺候經天子,新媳婦現在都有五個月的身孕,大哥也快做爺爺了呢,自當歡喜。
二哥為人依然刻薄,因先前跟在劫有過私怨,拿我的事借題發揮,不免又一番冷嘲熱諷,真是跟他的母親一個鼻孔出的氣。在劫幾次怒得欲拍桌子,被我阻止住了,倒是天賜與他蹬鼻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