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經天子下詔將我賜給常昊王。
華蓋紫金車輦,九馬拉之,千人儀仗,打朝鳳門過,萬人朝拜。
常昊王靠在我耳邊,沉沉聲音似許承諾,“總有一天,你會再登此門,不是王妃,而是皇后。”我心一緊,俯首無聲。
在劫和天賜以孃家小舅子的身份為我拉的馬車,一路送進常昊王府。
在劫的臉色有點蒼白,許是捨不得親姐嫁人。我知他是個害怕寂寞的孩子,撫著他的臉道:“姐姐永遠愛你,想我了就來看看我。”他俯首輕恩一聲,看不清表情,沙啞地問:“嫁給他你會幸福嗎?”
幸福這東西啊,太虛了,誰能說得準?我抿嘴笑起,輕微點了點頭,無非給他個心安,給自己個圓滿。
他喃喃自語,像是自我催眠:“那就好,那就好。”
隔著鳳冠垂落的珠簾,依稀看到他的表情,輕得跟風似的微笑,讓人冷不丁心疼起來。
天賜一把抓起我的手腕,“姐姐,我帶你走吧,不嫁了。”我一怔,他神色微微僵硬,玩笑帶過:“姐姐這麼美麗的新娘子,不是太便宜了那賤男人。”
當今天下,也只有他敢這麼說常昊王了,我忍俊不禁別過身去偷笑。
後聽奼紫嫣紅說,這兩人當天都喝了不少的酒,哭哭笑笑沒了形態,被楚府的家奴抬著回去的。
那日常昊王開心極了,眉宇間盡是意氣風發,笑容沒一刻從嘴角退去,拋下滿堂賓客,早早回喜房伴我。
瑩瑩紅燭,相顧無言,含笑對飲合巹酒,他歡喜道:“從今往後,你便是我的妻。”聽他喚一聲妻,竟讓我淚眼凝噎。他為我抹淚,取笑大喜日子哭著多不吉利,托起我的手放在嘴邊細細親吻,終是抑制不住愛意,一夜無度索取,讓我疲倦得整日下不了床。
沒過幾日,父親來找我,顯得十分客氣,言語間隱隱暗示了楚家迴歸東瑜的事。我隨口與他聊天,說的雖是家常,半句不離在劫和天賜。父親心領神會,笑說日後繼承魏國公衣缽者非他們二人莫屬。後探我口風,倚重哪個弟弟。我沉默良久,嘆息:“便看他們自己的造化吧。”兩人相視一笑,父女不似父女,倒似剛做好一樁大買賣的商家。
父親走後,我找了恰當的時機跟常昊王提及此事,他沉吟幾聲,說會為我辦好,又笑盈盈問:“悅容要怎麼回報本王?”除了人前,他已經鮮少在我面前自稱本王了,每次都有調侃的意味。
我抿嘴笑笑,踮起腳尖,摟住他的脖子,往他唇上輕吻。他喘息著熱情回應,我抽身而出笑嘻嘻地躲開,被他猛然抱起,“真是個妖精。”人已被帶到了床上,一把撕了衣衫。
又過幾日,便是初五了,是經天子的誕辰。沒忘記廣成昕死前託付,於是瞞著常昊王,隻身一人去了趟大司馬府。
硃紅大門交叉貼著封條,秋風殘卷著黃葉吹打破舊的紅燈籠,昔日門庭若市的大司馬府,如今蕭瑟殘敗,再也不復曾經的輝煌。早已看慣人情冷暖,我無甚感慨,翻身躍進泥牆,依他所說來到後院,找到了那株桂花樹,果真在樹下挖出一個酒罈子。
略抬眸,見一個男人的背影匆匆離開,沒有細想追了上去。
漆黑幽深的巷子,泛著青霧白光,那人影一下子不見了,正在我左右尋找時,又在巷子的另一側出現,似在等我追上。
追至郊外一處小竹林,遠處深林有狼嚎,我打了個寒戰,頓覺氣氛詭異,心裡開始有點後悔。
正要抽身離開,響起笑聲:“既然來了,怎不見個面就走?”
認出這個聲音,先前曾在皇宮廢殿聽過,是廣成昕背後的高人,雲蓋先生。
我頓住腳步回身看去,月色落照大地,那人身穿黑衣,鬢髮斑白,方正的臉有種熟悉感,細想起來,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