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在劫飲茶稍會,前殿太監傳話:“婕妤娘娘,聖上有旨讓您去御書房一趟。”
我隨太監同去,在劫隱身暗處跟來。
宏大殿門咿呀一聲敞開,猩紅地氈從門口延展,盡頭擱置一張深色紅木騰雲飛龍桌,經天子高坐書桌後,面色沉鬱似有怒容,身後劉公公躬身而立,暗自朝我使眼色,我心知有不好的事發生。
堂下站著兩人,一人是廣成昕,另一人竟是史湘妃。前者似看好戲,後者似有得意。
踏進殿內,我一直垂著頭,正要欠身行禮,被經天子拂袖止住,冷言道:“不用了,楚婕妤,朕有事要問你,你可要老實回答。”我點頭稱是,經天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問:“今天你都做了些什麼。”
睨了史湘妃一眼,我垂眉道:“回皇上,臣妾今日去永深殿探望過湘妃姐姐。”
“還有呢?”
“其他的都不過是些瑣碎小事。”
經天子擊掌兩下,有一藍衣宮人手持木案進來,案上還蓋著一層紅綢,恭敬地將木案放在書桌上,藍衣宮人又退出大殿。
冷硬沉重的聲音從頭上傳來:“好個瑣碎小事,楚婕妤自己上來揭開紅布看看吧,裡頭是什麼東西。”
我唱允命,緩步上前,仍是俯臉低眉,輕輕將紅布掀開,一隻白色信鴿豁然出現眼前,我驚愕結舌:“這……”
“這是不是你與宮外之人暗通訊息的信鴿?”經天子逼問。
“是。”我緩緩閉上眼睛。
“你!”經天子勃然起身,又十分傷心似的跌坐回去,一掌拍向桌面,怒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我原地退回,曲膝叩首,雙手伏地,冷眼盯著那紅得刺目的地氈,平聲道:“臣妾無話可說。”
史湘妃冷笑,“就讓大家看看你這個奸細都做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好事吧!”
在經天子授命下,劉公公取出信鴿腳上的紙條,清了清喉嚨,念道:“吾弟在劫,見信如面,為姐有幸服侍天子之側,當為其盡心解憂,偶聞聖上飽受蛀牙之痛,御醫藥石無用,為姐知其民間有一土方,解此雜症極為有效,無奈宮中多為珍貴異草,俗物遍尋不得,唯託弟弟代為尋來,姐不甚感激。所需之物:烏梅十二克,杏仁十五克,五倍子、川椒各六十克,雄黃六克……”
沉寂無聲的御書房,僅有太監那尖細刺耳的聲音一陣一陣高揚,如譏諷,似嘲笑,讓所有人都呆住了,就連經天子也傻得沒了反應。
史湘妃搖頭喊著不可能,經天子忙從上坐快步來至我身旁,“悅容,你……”顫抖的聲音分不清是欣喜還是愧疚,趕忙將我扶起,心疼道:“是朕錯怪你了,你剛才為什麼不早說呢!”
我垂著頭,聲音沒有喜怒波動:“臣妾不該妄想給皇上驚喜,臣妾無話可說。”
經天子軟聲細語央道:“好了好了,朕知道錯了,朕不該聽信他人讒言懷疑你,朕給你賠不是,你快別這樣跟朕說話了,朕聽著心裡好難受。”抬手將我的臉托起,觸及臉頰兩側的紅腫,吸聲道:“你的臉怎麼了!”
嫣紅在一旁道:“婕妤娘娘今日去看……”極為聰明的沒將話說完,只是暗暗地瞅了瞅史湘妃。
經天子順著嫣紅的視線冷眼掃向一旁那神色惶然的女人,怒道:“湘妃啊湘妃,你先燙傷悅容的手,再推她下河,又打腫了她的臉,現在居然還誣陷她是常昊王派到朕身邊的奸細!為什麼你就這麼容不下她,這後宮怎有你這樣的妒婦!朕一次次給你機會,你一次次讓朕失望。從今往後,朕再也不想見到你了!”勃然拂袖而去。
史湘妃茫然跪坐在地,喃喃念著:“不該是這樣,不該是這樣的啊……”
曲終人散,御書房內零零幾人。
廣成昕舒了舒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