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我錯愕地看著他,他邊搖頭邊念著:“悅容啊悅容,朕也曾真心愛過,也懂人間至聖為情一字。可朕是天子,是這大經國的皇帝,真心愛著一個人對朕而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你知道嗎?”
我沉默稍許,心知他對我越有感情,越有利計劃的進行,便上前靠在他的肩膀上,不尊稱他皇上,也不自稱臣妾,柔聲說:“你心裡要是有什麼難過的事就跟我說罷,哪怕幫不了你,至少也可做一個聆聽者,為你擔去一半的憂愁。”猶豫半晌,又弱弱喊了聲:“璋影,好麼?”
經天子渾身一震,凝視著我,那張因激動而微紅的臉龐,宛如黎明前的天際噴湧著磅礴,反手抱著我,重重地應了聲嗯。
目光飄得深遠,叨叨絮絮地說起遙遠的往事。
是了,真的是太遠太遠的往事,那時我還在重溫美好童趣,跟在劫在後山玩著泥巴,他卻早已開始了冰冷的人生。
他說:“父皇早逝,朕九歲繼承了皇位,那時年紀小,太后把持朝政垂簾弄權,讓朕做著一個傀儡皇帝。十四歲後,太后為朕招來麗人侍寢,但朕不喜歡她們,她們看著朕的表情,就像野獸看著獵物一樣,很可怕。十六歲那年,朕喜歡上一個小宮女,她是朕第一個愛上的女人,當時竟瘋了似的想要立她為後,就此專寵她一人。歲月啊歲月,教人如此多情,卻也無情得讓人害怕。時至今日,太后早已仙去,曾經瘋狂愛過的人竟也漸漸淡忘了,已經想不起她的臉,也記不起她的名字,但每次想到她時的那種心情,卻永遠也忘記不了,就在朕的心裡,一種很輕微很輕微的刺痛,那麼輕,輕得比撕心裂肺還要難受。”
“那小宮女現在人呢?”
“死了。”
他的回答沒讓我有太多的訝異,早已料到,在這殘酷無情的皇宮裡,弱勢女子的下場只有死,卻還是故作驚訝地瞪大眼睛,“啊,怎麼會?是怎麼死的?
“是被太后殺死的,在朕泛舟的時候,當著朕的面被浸入庭湖。朕當時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她慢慢地沉下去,心裡在滴血,卻還笑著抱著其他妃嬪拍手叫好。朕終於知道,若真愛一個人,就不該給她專寵,這是一個無能的君王唯一能給予的愛的方式。朕從此不再立後,也不再專寵哪一個女人,後宮每一個妃嬪都平均分享朕的榮恩。不再愛得深沉,失去時也不會太傷心,你說是不是?終於不用難過得每天在噩夢中驚醒,看著身邊躺著叫不出名字的女人,獨自一人面對黑漆漆的長夜,直到天亮。天亮後,還是那麼寂寞……”
“聖上……”
“悅容,請別叫聖上,叫朕名字,只願這片刻,忘記自己是個無能的皇帝……”
“璋影,你真是一個可憐的人。”我由衷地嘆息著。
他抬眼看我,“你認為大經國的天子會可憐嗎?”
我撫著他的鬢髮,反問:“天子怎麼了,天子跟普通人有什麼不同的?難道天子小時候就不尿床,吃多了蜜糖也不會蛀牙?”
經天子怔了半晌,撲哧笑了起來,“是的,天子會尿床,也會蛀牙。朕九歲登基後都還在尿床,朕現在的牙齒就蛀了半顆,御醫們沒一個有用的,常常讓朕痛得死去活來。”
驀然將我攬進懷裡,下巴抵在我的肩頭,喃喃道:“悅容,為什麼你那麼神奇,為什麼在你面前朕能如此無拘無束?”
我嘆了聲,道:“也許……是因前世曾有夙緣罷……”
經天子欣喜道:“是的,朕至今仍不敢置信,這世上竟有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我們居然都做著相同的夢!”笑著,感動著,似乎這相同的夢,讓他的冷硬的生命變得無比的柔軟。
我也不敢置信,前世他負了我,今生竟還能作出這般深情的模樣。
又聞經天子說:“悅容,大家都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