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雲剛踏出房門,就見何淼端著一碗藥,朝這邊走來。
“你怎麼起床了?快進屋喝藥,可不能出門吹風,你的病情若再加重,恐會落下病根。”他急忙攔住晚雲,想勸她回屋。
可晚雲繞開他,徑直往大門方向走去,連同他說話的心思都沒有,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林夕行刑的畫面,漫上心間的痛苦和害怕,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何淼相勸不下,只得丟下手中藥碗,跟上她的腳步,湊近耳旁低聲說道:“晚雲,你別衝動,也無需著急,周穆今晨已入宮面聖,他會想到辦法的。”
晚雲頓了一下,隨即露出一絲苦笑:“他能有何辦法?無非是苦苦哀求聖上收回懿旨,若事態真到了無力轉還的地步,他只怕還是會忠於國君,甘願充當他的劊子手,親手去刑場處決林夕吧。”
晚雲對周穆已徹底失望,與其再次相信他,還不如把最後的希望寄託在長風身上。她知道,長風對林夕忠心不二,絕不會眼睜睜看著林夕死。
那日長風出現告示牆下,就已經說明了一切,他不會獨自苟活,逃出去只是為了有機會救林夕。
行刑之日,林夕會被送至午門外,這是長風唯一的營救機會,也是晚雲最後的希望,她實在無法坐在家中等待結果,不論生死,她都要親眼看到那一幕,才能給自己一個交待。
何淼不知周穆那邊是否進展順利,又不敢將計劃詳細告知晚雲,此事一旦洩露或失敗,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他不得不謹慎些。見晚雲固執地要去刑場,他也只好跟著,萬一事情有變,他也能及時帶晚雲逃走。
馬車晃晃悠悠駛向午門,城樓下,早已聚集著許多前來觀刑的百姓,晚雲只能下車步行,又往前走了十餘米,很快就被擠入密不透風的人群中。
她身體綿軟無力,腦袋昏昏沉沉,若不是靠周遭的人支撐著,只怕連站立都困難,何淼努力擠到她背後,用手托住她的肩膀,防止她摔倒下去被人踩踏。
兩人在沉悶吵鬧的環境中,堅持了一個時辰,直到午時已過,城門內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按照往日慣例,公開處決的重犯,會在午時三刻行刑,因為此時是一天中陽氣最盛的時候,能衝散斬首時的陰氣,讓亡魂受到壓制,不得出來作惡。
可為何今日破例呢?大門一直緊閉,連囚犯都未提前送出城,難道是什麼出了岔子,才誤了時辰?
且皇上的聖旨言明,他將親自過來觀摩斬首,許多百姓也是奔著想看一看皇上的尊容,才忍著心中恐懼過來觀看行刑。
現在不但皇上的影子沒見著,連囚犯都不曾看到一眼,百姓難免有些煩躁不安,頂著正午的烈日擁擠在一起,這滋味一點都不好受。
晚雲吃力地踮起腳尖,在密密麻麻的人頭裡尋找長風,可人還沒找到,前面的百姓已經開始推搡起來,裡面的人想擠出來,外面的人不肯相讓,場面逐漸混亂不堪。
禁軍在外圍呼喊著維持秩序,可情緒失控的百姓,早已聽不清他們的話,不少個子矮的人,淹沒在人海里,倒在胡亂奔走的腳下,被踩得口吐鮮血。
何淼摟著晚雲的腰,幾乎是把她拖著往外跑,晚雲幾次要跌倒下去,都被左右的陌生人提了一把,那些人像是故意跟在她身邊,在護送他們穿越人群一樣。
晚雲很想問問他們是否認識長風,可看著同行的何淼,她又把心中疑問咽回肚子裡,只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繼續往外走。
直到遠離騷動的人群,來至一塊空曠的地方,他們才稍稍喘了口氣。
何淼想立即帶晚雲回府,可她仍是不肯離去,還沒等到結果,她的一顆心始終懸在半空。
兩人正爭執間,忽然聽聞轟隆一聲,城門緩緩移動,向兩側開啟,禁軍統領孟田騎馬奔出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