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穆剛站起來,佝下身子拍打膝上的塵土,身後便傳來一個嫵媚婉轉的聲音。
“死鬼,怎麼好幾日都不過來?”
他心中一驚,趕緊站直身體,還沒來得及回頭,就感到屁股上一緊,有人狠狠掐了一把,緊接著一雙纖纖玉臂從後面纏繞過來,圈住他的腰。
他立馬扯開腰上的手,回身一掌打在她肩上,把身後的女人推出幾米遠。
她踉蹌著往後退去,腳步還未站穩,周穆便搶先自報身份,好解除兩人的誤會。
“你認錯人了,何淼是我的遠房表弟。”他有點緊張,愣了片刻,更正道:“我是何淼的表哥。”
張馨兒捂住嘴,笑得花枝亂顫,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宛如少女一般靈動嬌媚,完全不像是三十出頭的寡婦。
“喲!何淼一副滄桑老成的模樣,竟然有一個這麼瀟灑英俊的表哥?”她打趣道。
周穆終於知道自己哪兒說錯了,他摳摳腦袋,面色窘迫地回道:“是表弟。”
“怎麼?他自己爬牆不說,還要介紹表弟過來?”張馨兒勾起一縷頭髮絲兒,在指尖打轉,羞澀的眼神把周穆從頭到腳打量一遍,“若不是看你一表人才,我才不會同意呢。”
周穆的臉漲得通紅:“嫂嫂別誤會,我過來只是借個道,馬上就走。”
“來都來了,進屋坐坐啊!”張馨兒聲音極盡柔媚,故意勾引他。
可週穆沒有理會,連看都沒多看一眼,繞過她向院牆邊走去。
他耳朵貼在牆上,仔細聽著外面動靜,確定外面無聲,然後飛身一躍,翻了出去。
張馨兒當場愣住,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怎麼人就消失了?她還想多逗逗這個有趣的小夥子呢。
半個時辰後,何淼也跟著鑽洞過來,當他告訴張馨兒,方才從她院裡逃走的那個人就是周穆時,張馨兒嚇得花容失色,差點尖叫出聲。
身為鄴朝人,誰不知道周穆的名號。
若是從前,她定會激動萬分,帶著崇拜敬畏的心情好好接待他。可現在他們已成為北夷國百姓,哪怕對故國還有些懷念,她也萬萬不敢攬下協助周將軍逃跑的罪名。
何況,這罪名足以讓他們兩人死一百次。
何淼千哄萬哄,張馨兒仍是怒氣難消,還嚷嚷著要去向官府揭發,以此來撇清自己的通敵嫌疑。
何淼說得口乾舌燥都沒失去耐心,在聽到她這句話時,終於發火給了她一巴掌。
張馨兒頓時傻眼,捂著自己的臉,半天說不出話,與何淼認識十五年,這是她第一次見他如此生氣。
連她當初聽從父母之命,嫁給一個家境殷實的男人,捨棄了一窮二白四處行醫的何淼,他也沒對她說過一句責備的話。
他一直默默守護著她,靠自己的本事掙來銀子,回到京城買下她家旁邊的宅院,把前院改成何氏醫館,又苦心研習女子病症,精進醫術,只為讓她偶爾身子不適的時候,能去他那裡看病拿藥。
他年近三十五,仍不曾娶妻生子,若不是她的夫君死於戰亂,他怕是打算為她守一輩子。
這樣一個痴情不改的溫柔男子,把她捧在掌心呵護了十幾年的男子,卻為了那個沒見過幾面的周穆,動手打她。
張馨兒近乎發狂,從床上跳起來,又哭又鬧,一連扇回去十幾個耳光,扯爛了何淼的衣衫,還拽掉他的發冠,口中嗚咽著要與他一刀兩斷。
何淼一聲不吭,任她打罵,直到她累得筋疲力盡,癱坐在地上,他才蹲到她跟前來,開口說話。
他沒有道歉,也沒有替自己辯解,而是從袖口裡摸出匕首,塞進她手裡。
“若你要去官府揭發,那便先用刀捅死我吧。我與周穆是同黨,他被抓住,我也難逃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