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耶達憑著直覺,認為周穆一定在那艘遊船上。
邊境城池已封鎖多日,清羅江沿岸也加派人手巡邏,他想不出周穆還能有何種手段逃出生天。
可萬萬沒想到,那陳國的官員喜歡乘船納涼,夜遊清羅江,而兩國交界處,江面開闊,視野極好,是賞星觀月的最佳位置,他們時常出現在此處也不足為奇。
周穆定是趁巡邏兵不注意,偷偷潛入水裡,跟隨遊船去了陳國。
齊耶達氣得捶胸頓足,恨自己為何總是慢一步,只能眼睜睜看著周穆從他眼皮子底下溜走。
望著水面還未平息下來的波紋,想著周穆剛從這裡離開,齊耶達心中那股憤怒的火焰越燒越旺,徹底焚滅了他最後一點理智。
他命人把火炮車抬上城樓,裝足彈藥,對著江面上那一點螢火大小的光亮一陣炮轟。
或許是由於城樓高聳的原因,炮火的射程遠遠超過平日所知,齊耶達看著江面的那點小光亮猝然熄滅,船體被打中了。
片刻後,江面上燃起熊熊烈火,他取來千里鏡仔細觀察,整個船身已陷入汪洋火海里,船上的人或許早已被炮火震暈,沒有發現一個人跳船逃生。
他仍是不放心,藉著燃燒的火光,把船身周邊的水面也搜尋幾圈,還是沒發現有活人跡象。再遠一些的位置,由於夜色濃重,視線模糊,他沒辦法再多觀望,只得作罷。
雖然沒有親眼見到周穆屍首,可齊耶達堅信周穆必死無疑,在這十幾發火炮的威力下,別說船上的人,就連水底的魚兒也得炸得四分五裂,他不信周穆的肉體凡身能扛得住炮彈的轟炸。
周穆確實處在臨死邊緣,巨大的炮聲震得他腦子裡嗡嗡直響,幾乎失去意識。
用作通氣的竹竿從手裡滑落,他憋著一口氣,欲從船底下鑽出去。可另一顆炮彈對直落在船身上,船體頃刻間斷成兩截,震動之下船頭的鐵鏈在水中不停搖晃,鐵鉤猛地扎進他大腿裡。
他撐著最後一點力氣,伸手摸到鐵鉤,可還沒來得及拔出,傾覆的船頭又快速下沉,帶著鐵鏈往前一拖,鉤子直接貫穿他的左腿。
劇烈的痛感漫延至全身,周穆頹然鬆開手,看向火光沖天的水面,再也無力掙扎。
他閉上眼睛,任由身體輕盈飄渺,緩緩沉入幽暗的江底。
林府內,晚雲每日憂心如焚,已經過去半月,長風還沒回來,而那日圍府抓人的那個叫齊耶達的北夷將軍也沒再上門,這說明他們都還在尋找周穆的蹤跡。
從京城到清羅江最多不過七八日路程,若兩倍的時間過去,他們還沒找到周穆,說不定他已經順利渡江回到鄴朝了,晚雲如此安慰著自己,以為時間拖得越久,周穆越安全。
她來至偏院,把自己的猜想一說,好教她們幾人放寬心,周夫人和蘇梅蘭表面上附和著,實則內心和晚雲一樣著急,每日寢食難安,焦心不已,可她們除了互相說著慰藉的話,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也做不了其他。
對於圍府那日,在房內聽到下人們議論出來的真相,三個人絕口不提,不約而同地瞞著晚雲。
她們現在還寄人籬下,靠著林夕庇護才能苟延殘喘,若晚雲知曉林夕的真實身份,兩人一旦決裂,那她們將會失去最後的保護屏障。
一番傷心欲絕的痛哭過後,蘇梅蘭和蘇夫人又恢復了清醒的理智,她們還不想死,甚至心存一點僥倖,盼著林夕真的能送她們回到鄴朝。
可對北夷人的深惡痛絕,壓得她們喘不過氣,國仇家恨無處宣洩,幾番糾結之後,她們又把矛頭對準了晚雲。
那日晚雲把周念丟在偏院,一夜未歸,孩子半夜啼哭,蘇梅蘭曾抱著他去主院裡找孃親,沒想到卻撲了個空。
下人們告訴她,晚雲夜裡歇在林夕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