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的情緒像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一下子籠罩下來,晚雲徹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淚水如狂風驟雨般肆虐。
“他會不會死?”晚雲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彷彿已經看到將軍府掛滿白幡的場景,她害怕得渾身發抖。
周硯深深地吐了口氣,淚水已在眼眶裡打轉,他和晚雲有著同樣的擔心。
在北疆那幾個月,他雖未親臨戰場,可也看過那些活生生的熱血男兒,變成一具具面目全非的死屍模樣。
他歸家前一夜,蘇林蘇青為他餞行,三人喝得酩酊大醉,高歌起舞的情形還歷歷在目。他們約好待凱旋歸來,再痛快喝一場。
走的時候蘇青還激動地拉住他的手,悄悄在他耳邊說道:“待我回去娶了宋朝雨,我們便是連襟,我要和你做一輩子兄弟。”
可那些死去的人,永遠都回不來了。
周硯一度懷疑,是不是他不顧阻攔,非要帶晚雲離開,才逼得大哥毅然投身戰場,以尋求解脫。
他痛苦自責,卻也沒有其他選擇,因為他不可能與任何人分享晚雲的愛。
“雲兒,你去送送他吧!”周硯開口道,這是他唯一能做出的讓步。
晚雲哭得昏天暗地,對他的話毫無反應,可週硯卻好似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讓他們見一面,因為這可能真的是最後一面。
“我和母親只送他到東華門,他得先去向周貴妃辭行,再去皇上手裡領受兵符和詔書,加上整軍出發,至少也得耽擱半日才能出城。你到北城門外等他,軍隊去北疆,那裡是出城必經之路,若時間趕得及或許可以見到。”
周硯一口氣把話說完,還不等晚雲回應,便立即起身去外面安排好馬車和護送之人。
他把晚雲抱上馬車,又讓竹月跟去照顧,直到車伕揮鞭啟程,一行人消失在街角,周硯才失魂落魄地靠在門上,心中滿是糾結和痛苦。
馬車一路疾馳,飛奔至城門口。車伕向守城衛兵打聽,才得知大軍已在半個時辰前出城,而城外道路崎嶇,馬車緩慢難行,根本不可能追得上。
晚雲跳下馬車,二話不說便開始給車轅解套,她知道有一條小路,沿那裡上山可到達鳳婭山口,而軍隊出行必然會從山腳下的大路繞行,才過了半個時辰,若她騎馬跑快些,應是能在山口上看到軍隊路過。
車伕和竹月再三阻攔,沒有馬鞍和腳踏,這光禿禿的馬背騎上去實在是危險,萬一摔下來可是要傷及性命的。
可晚雲沒有心思去想這些可能發生的事,她踩著車轅板,翻上馬背,挽住韁繩,一騎絕塵消失在蒼涼的風沙之中。
鳳婭山口,百餘名弓弩手已埋伏在附近幾個山頭,只待林公子一聲令下,他們手中的連弩便會齊齊發出,射向那個帥旗之下的將領。
軍隊已出現在視線裡,正緩緩向鳳婭山山腳行進。
林夕百無聊賴地坐在一簇草叢上,手中抓著一把小碎石,一顆一顆地往地上扔著。
“殺......不殺......殺......不殺......”
每扔一顆石子,他便喊一句,直到最後一顆石子剩在手中。
“殺!”他無奈地說出這個字,似乎覺得老天爺的選擇與他心中的決定有所出入,他有些氣惱,狠狠地把石子朝另一個山頭扔去。
“啊!好疼!”晚雲大叫一聲,捂住發疼的後腦勺,左右張望一陣,卻什麼都沒看到。
寂靜空曠的山間,突然出現一個女子的聲音,所有殺手都嚇了一跳,死死趴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長風手中的弓弩立即轉向,對準聲音傳來的方位,只見一個女子雙臂掛在一塊巨石上,正艱難地往上攀登。他眼睛虛閉,輕輕把手指移動到發射扳機上,正準備射殺來人,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