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硯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不禁有些眼眶溼熱,但凡晚雲猶豫片刻,他都會打退堂鼓了,因為他實在不忍心去逼她。
可晚雲回答得如此堅決,沒有半點遲疑,這說明她的心中還是有他的位置,至少她潛意識裡是不願和他分開的。
“好,那我今日便聯絡牙行,幫忙尋找合適的宅院。”他眼含熱淚,神情激動地握住晚雲的手,恨不得現在就拉著她狂奔出府。
周穆緩緩垂下眼眸,彷彿三魂七魄已離開身體,整個人神情呆滯,雙唇一張一合,微微顫抖,喉嚨裡卻吐不出一個字。
他的心如刀割般疼痛,泱泱地淌著血,正在一點一點經歷死去。
而坐在旁邊的蘇梅蘭,卻和他有著截然相反的心情。她那顆麻木垂死的心,在聽到晚雲和周硯要一同離府後,又開始掙扎著甦醒過來。晚雲走了,她再把肚裡的孽種拿掉,只要將這些不愉快的痕跡全部抹掉,她和周穆一定還能回到最初那種相敬如賓的日子。
這一次,她定會好好珍惜,絕不會再善妒,也不會生出害人的心思,她會恪守本分,安安心心一輩子陪在周穆身邊。
周夫人不明所以,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左看看右看看,最終目光落在了晚雲身上。猜想到:會不會是昨夜,晚雲把周穆醉酒失態之事告訴了周硯,所以他今日才鬧著要分家?
若真是如此,當著蘇梅蘭的面,她是一個字都不敢提,更不敢出言勸阻。
可週硯若真的離開,那將軍府的半邊天都要塌了。
周穆心在朝堂,對府中之事甚少過問,生意上的事更是從不沾染。而她和蘇梅蘭又是內宅女眷,對經營產業一竅不通,也無法放下臉面出去拋頭露面做買賣。
周硯一走,這一大攤子營生該交給誰去接手呢?
周夫人心中毫無頭緒,為了將軍府綿延不盡的榮華富貴,她必須得想辦法留住周硯才行。
“硯兒,你怎麼能狠心丟下母親呢?”她哭著說道,“我們雖非親生母子,可你也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二十餘年承歡膝下,我早已把你當作親生孩子般對待,如今母親老了,你卻要讓我體會失去至親骨肉的痛楚。拋棄親恩孝道,獨自逍遙快活,如此有違宗法禮教的事,你怎能做得出?”
周硯愣愣地回頭,看向周夫人:“母親,我不過是要出府居住,又不是死了,哪裡就讓你失去至親骨肉了?只要你願意,我隨時可以回府探望。哪怕要回來陪你用早膳,也並非做不到,大不了我早起一個時辰,騎馬趕回來即可。倒也無需拿孝道和禮法來說事。”
周夫人被他堵住口,只得厚著臉皮,硬把話頭轉移到生意之事上。
“可將軍府家大業大,這麼多田地和產業,你就這樣甩手丟下,叫我們如何經營啊?難道還要我這一把老骨頭,出去為家業奔走不成?”
周硯思忖半晌,回道:“倘若母親和大哥信得過,我可以繼續代為打理將軍府的生意,只是以後需得從中抽取一成利潤,作為報酬。當然,若你們不願,我也可舉薦府中幾個有經商之才的小廝,將來他們有不懂之處,儘管去問我便是。”
周夫人也不傻,權衡利弊之後,自然更願意選擇周硯。畢竟是自家人,且周硯的經商才能,這些年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在他手裡就沒有哪個營生是虧本的,只是賺多賺少的問題。
而對於周硯的人品,那更是沒話說,賬目做得清清楚楚,從沒私吞過府中的任何財物,且他這麼些年吃苦受累、四處奔波,賺了不少銀錢,卻從未開口要過一分酬勞。如今他只提取一成利,倒也合情合理。
周夫人知道自己做不了主,便急忙推了推周穆的手臂:“穆兒,周硯既然願意替我們經營產業,那不如就按他的想法來?大家都可從中得利,我們放心,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