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將軍府時,天已經黑了,晚雲和周硯簡單吃了些麵食,便回屋歇息了。
周硯先去沐浴,晚雲心裡亂糟糟的,也坐不住,在屋裡東摸摸西看看。
她走到窗邊,忽然發現窗梁兩邊各掛著一籃子風鈴花,藉著幽幽燭火,依稀看得出是淡紫色。
“秋靈,這花哪裡來的?”
“回二奶奶,今日你和二爺剛出門,武陽便回府了,拉了兩車風鈴花來,叫人種在咱們院裡了。我特地挑了些開得明豔的,用土埋進竹籃子裡,掛在窗邊,這樣你在屋裡也可看見了。”
“他沒說什麼嗎?”
“我問他他也不吭聲,只說要等你回來,我懶得多費口舌,隨他等在院門口,也不知現在走了沒。”
晚雲遲疑一下,回頭看了看盥洗室的方向,還是決定出去看看。她剛開啟院門,地上就突然冒出個人來。
武陽從臺階上起身,向晚雲行禮:“二奶奶安好!”
“那花……”
“那是大……”武陽忽然瞥見她身後跟著秋靈,忙改口道:“大奶奶讓我送回來的。她和大爺在景明山莊外,發現一片野生風鈴花,想著二奶奶會喜歡,便著人連根帶土挖出來,命我送到禾風院。”
晚雲抿唇笑了笑:“蘭姐姐有心了,也辛苦你跑這一趟,快回去歇著吧。”
武陽微微點頭,轉身之時卻略顯遲疑,他想了想,還是停頓下來,對晚雲道:“他還讓我跟你說一句……生辰快樂!”
晚雲愣了一下,隱隱約約有所察覺,卻不敢多問,只笑著道謝。
那風鈴花實在是美麗,晚雲也確實很喜歡,此後很長一段時間,她幾乎足不出戶,成日裡在院中擺弄這些花兒。
畢竟景明山莊氣候不同於京中,溫度也相差不少,她生怕易地而居會讓這些可愛的小風鈴枯死,因此每日仔細伺候著,不敢懈怠。
直到確認那些風鈴花都存活下來了,晚雲才捨得放手,交給府中下人去打理。
一閒暇下來,晚雲心中又開始惶惶不安起來,現在已是九月初,眼看著幾場秋雨過後,天氣一日比一日涼爽,周穆的歸期臨近,維持了兩個月的平靜安穩的日子便要到頭了。
本來面對周穆時,她內心就充滿了矛盾,想恨又恨不起來,想與他和平共處吧,可他又總是言行曖昧,攪得她心慌意亂,好似自己在與他偷情一樣,她既怕蘭姐姐誤會,又怕周硯發覺端倪。
更要命的是,現在又多了一個林老闆。
她還搞不清那林夕到底什麼來路,只知道他像是一把懸在她心口的利劍,隨時會落下來,而她卻毫無反抗之力,只能處處受他鉗制。
晚雲心亂如麻,夜裡也開始失眠,她必須得想一個辦法,擺脫當前的困境。再這樣下去,她簡直會瘋掉。
這一日,又是細雨瀟瀟,周硯坐在長廊下看書,晚雲枕在他腿上,仰面躺著,聽著廊簷下滴滴答答的雨聲,心緒凌亂。
如絲的秋雨飄飄灑灑,沾溼了她垂落的衣裙,周硯俯身為她整理著裙襬。
晚雲忽然心頭一酸,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眼中霧濛濛的:“周硯,我們永遠都不分開,好不好?”
她第一次沒有叫他二爺,而是直呼了他的姓名。
周硯愣了一瞬,隨即摟住她的後背,低頭吻在她唇上,心中的喜悅之情湧上喉頭,他只覺得嘴裡清冽甘甜。
“好,我們永遠不分開。”他一邊吻著她,一邊說出這句話,好似要把每一個字深深埋進她的五臟六腑裡。
短暫的溫存和飄渺的誓言,並不足以消散晚雲心中的苦悶,反而讓她更加患得患失,害怕失去擁有的一切。
她一度以為自己的人生已經爛到一塌糊塗,再也回不到正軌,註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