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時光就滑到了三月中旬。天空驟然放晴,湛藍如寶石般的天幕毫無保留地展現在眼前,沒有了雲霧、冰雪的遮蔽,天空彷彿變得更高更遠,透著一種空靈的美。
樹枝像是被大自然打翻的顏料盤,紅黃的葉片如鱗片般紛紛揚揚飄落,而柳枝則像是被神奇的畫筆迅速塗抹了一層新綠,在微風中搖曳生姿。園中的野花也不甘寂寞,它們帶著破土而出的聲響,從溼潤的泥土裡冒出鮮嫩的芽兒,像是奏響了一曲生命的歡歌。人們的臉上也被這生機盎然的景象感染,紛紛多了幾分笑意。
然而,在這美好的春色中,芸意與子俊手挽手、肩並肩,芸意卻沒有絲毫笑容。她的眼睛只是直直地凝視著地上剛冒頭的小草,神色黯然,一言不發。子俊看著芸意那有些發傻的模樣,便將胳膊搭在她的肩頭,笑著感慨:“時間過得真快啊,你看,一轉眼再有 四 個月咱們就要畢業了。你還記得在香港時看到的那片海嗎?”芸意只是無力地點點頭,情緒依舊低落。
子俊見狀,沒有繼續追問,而是巧妙地轉移了話題:“你知道嗎?在當時,我就想起了徐志摩的那首詩!”提到詩,對於身為中文系才女的芸意來說,就像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了一顆石子,泛起層層漣漪。她迫不及待地追問:“哪首?”子俊深情地看著芸意粉紅而嬌俏的臉龐,眼中滿是眷戀,用手輕輕拂開被微風吹亂的她的幾縷髮絲,緩緩念道:“我獨自在海邊徘徊。”稍作停頓後,雲心領神會地接著:
“遙望那無邊的霞彩。”
“我想起了我的愛。”
“不知她這時候何在?”
“我在這兒等待——。”
“她為什麼不來?”
兩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地吟誦起來:
“我獨自在海邊發痴——”
“沙灘裡平添了無數的相思字。”
“假使她在這兒伴著我。”
“在這寂寥的海邊散步?”
“海鷗聲裡。”
“聽私語喁喁。”
“淺淺沙灘裡。”
“印交錯的腳蹤。”
“我唱一曲海邊的戀歌。”
“愛你,幽幽的低著頭!”
“這海還不是你我的家。”
“你看那邊鮮血似的晚霞,”
“我們要尋死。”
“我們交抱著往波心裡跳。”
“絕滅了這皮囊。”
“好叫你我的戀魂悠悠的逍遙:。”
“這時候的新來的雙星掛上天堂。”
“放射著不磨滅的愛的光芒。”
“夕陽已在沉沉的淡化。”
“這黃昏的美。”
“有誰能描畫?”
“莽莽的天涯。”
“哪裡是我的家?”
“愛人呀,你可知道我的牽掛?”
他們吟誦完,彼此默默相視,看似平靜,可內心卻如洶湧的海浪。芸意微微皺起眉頭,略帶傷感地對子俊說:“我們真的能和其他人一樣舉行婚禮嗎?”
子俊嗅著芸意長髮上的芬芳,輕輕拍著她的肩膀,眼神堅定:“那當然,相信我!”
芸意卻憂心忡忡:“可是,到現在你媽媽都還沒認可我呢。再有四個月就要舉行畢業典禮了……”她滿臉憂愁,眉頭幾乎要擰在一起了。
子俊安慰道:“沒關係,幾個月前寶伯母不是還討厭嘯嘯到極點嗎?現在每週不都讓劍鋒接嘯嘯去她家過週末?人定勝天嘛!”他的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
芸意卻搖著頭說:“不是,嘯嘯是用捐腎的行為打動了乾媽,才讓乾媽徹底改變了對她的看法。可我又沒有這樣的機會,你媽媽並不需要腎,要是她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