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能輕易得到權力、財富和別人的尊重……但那是因為有別的持劍者在燒殺搶掠,破壞別人原本的生活。”
“若是世間從來沒有劍……未必不是好事。”
葉灼緩緩點頭。
師兄還是比她勇敢一些——他就算入魔,也還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與天道相抗。
或許也不是。
其實那十年間,她也想過……若是李相夷當真不在了,她要全武林給他陪葬。
那是仇恨,而非勇敢。
“所以那十年,我有意放下劍,拿起鋤頭和鍋鏟。”
“少師丟了,我也沒有動過去找的念頭。”
“留著吻頸,也只是因為是師兄留下的念想……”
“那今夜怎麼又想起來呢?”葉灼偏頭看他,“因為綠夭告訴你,四顧門的存在確實幫到了很多人?”
李蓮花低頭笑笑,又緩緩搖了搖頭,“也是,也不是。”
“就像你說的——‘不負眾生’本身也是一種傲慢。”
“只有自恃高於眾生的人,才能做到‘寧可天下人負我,不可我負天下人’。”
葉灼勾了勾唇角,“這話,也就是你自己悟出來——否則旁人可不敢當你面說。”
李蓮花心道:你倒是未必。
若論直言不諱,葉姑娘是我見過膽子最大的。
“旁人也察覺不了。”李蓮花聳聳肩,“我都反思了這麼多年才明白。”
“也或許……琵公子當年欲言又止,是想說我,但最後覺得此種感悟不經歷一番波折不會明白,所以沒說。”
“總之我今天見到綠夭,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她算不上聰明,算不上美貌,也算不上俠肝義膽……”
“放在以往,她是會被我歸入‘需要保護的弱者’一類的——我會心安理得的接受她的敬仰,在閒暇時隨手回贈一杯酒一句詩,然後轉頭就忘。”
“但其實……多說上兩句話,她其實很令人敬佩。”
“甚至我想跟她成為朋友。”
“包括席岑——我在一個案子裡隨手救了他,然後把他帶回四顧門。那時他總是跟在我身後,一副可以為我赴湯蹈火的樣子。可我很少留意到他,在最難的時候翻來覆去地想有誰能夠求助,也從來沒有想到過這些真正忠於我的門人。”
“紀暄說我沒良心,想要給我的酒裡下點毒。”
“但反而他是最不會給我下毒的人。”
“所以,其實在綠夭說她擔心我……所以給我燒紙的時候……”李蓮花說著輕笑一聲,“我好像朦朦朧朧地明白了些什麼,但還看不真切。”
“直到剛剛,你突然出現在我的劍裡——”
“我明知道是你,卻完全沒有想到要收劍,反而下意識就刺出去了。”
“然後我突然察覺到……並不是每個人都會被我放在‘被保護者’的位置上。”
一直以來,我在無意識篩選那些‘能夠跟我平齊’的人,武功也好、聰明也好、美貌也好、氣度也好,總要有一樣是耀眼的。
但我刻意地表現得對所有人一視同仁——
因為我自己也覺得……做這種篩選,好像不大合理。
所以我想……不管是誰,只要敬仰我,或者為武林公義盡心盡力,那就都是我要保護的兄弟。
我能做到對我保護的人一視同仁,豁出命去保護他們,而不在意他們是否負我——這總夠了吧。
結果證明……我識人不察,又過分輕信。
“喬姑娘給我的信裡說,她追著我覺得很累……當時我以為她是怨懟,也怪過她為什麼不理解我——因為我自問從不要求她能跟我匹配,她只要做自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