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掌櫃,上車不?”
阿玫環視了四周,見無人回頭,才意識到那人說的是自己,這才往馬車上看去。
對她說話的是車伕,這人有些眼熟,阿玫看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他就是做實叢寬殺人的證人。
“你去哪,我帶你。”車伕說話很誠懇,阿玫看了他幾眼,想拒絕,又聽他道:“免費的,不要錢。”
“哪有什麼免費的好事?”話是這樣說,阿玫還是上了車。
她自幼在澄縣長大,對霧鳴村那一片的路也很熟悉,若真出什麼問題,她有把握能逃走。
馬車慢慢地往前走,漸漸遠離了市區,往山上趕去。
天已經完全黑了,山上只有蟲鳴聲,襯得今夜格外安靜。
“你怎麼知道我要去哪?”阿玫趴在車窗上,感受著夜風拂面,問他。
車伕憨憨一笑,“我常在這片走,誰死了誰吵架了誰生孩子了都一清二楚。”
“看到你往這個方向來,就猜到了你要來祭拜趙老婦人。”
倒是個細心的。
阿玫扭頭往山那頭看去,天邊黑得一塌糊塗。
今晚連星星都瞧不見。
“你真看見叢寬殺人的場景了?”山路顛簸,馬車搖搖晃晃,連帶著阿玫的聲音也抖了又抖。
“那倒沒有。”儘管沒人能看到車伕,他還是顯得有些不自然,換了個姿勢,才開口道:“是叢寬讓我說的。”
阿玫沒說話。
車伕嘆氣道:“這件事情說起來有些複雜。”
他欲言又止,想起了那日來找他的貴人,又想起叢寬,憋了好半天,才含糊道:“有貴人來找我,讓我證明此事,但我哪知道那劉老二是誰殺的啊。”
“那他們為什麼要找你?”阿玫大概猜出了那個貴人是誰。
“那日載著官老爺去霧鳴村的路上,瞧見了路邊的一攤肉泥。”車伕苦著臉,“要我說,還真是恨不得沒見過那攤東西,真是有夠噁心的。”
“後來仵作大人去驗了屍,他們才認出這人是劉老二。”
“我就是一個車伕,我能知道死者是劉老二就已經很不錯了,上哪去知道是誰殺了他啊。”
“但那貴人不管,徐掌櫃,你畢竟是徐府出來的,不懂我們平民的生活。”
“這些貴人,我是一點都不敢得罪啊。”
車伕想著那貴人手腕上的佛珠,不說話了,只有馬蹄聲不斷。
“……然後,叢寬就找上了你?”
車伕吸了吸鼻子,夜風有些涼,他裹緊了身上的大衣,道:“我若不推個人出來,他們就要殺了我。”
“到底是不是叢寬做的,我也不清楚,但他是實實在在地找上了我,讓我這麼說的。”
說著,他又想起了那日在縣衙門口看到的一片血紅,深吸了好幾口氣,手還是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為什麼要和我說?”阿玫不明白,這樣的坦白對於車伕來說不是一件好事。
“徐掌櫃日後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儘管吩咐。”阿玫聽出來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儘管從那日之後,澄縣就恢復了常態,可車伕的活計還是受到了影響。
他不得已,將此事全盤托出,只希望能從阿玫這賺到些活計。
阿玫沒吭聲,車伕的話半真半假,其中定然還有其他的原因。
但現在……
她看著眼前的荒郊野嶺,含糊的應了一聲,就算打發了。
馬車停在了霧鳴村附近,阿玫沒讓他到二層小樓那裡,為的就是防止馮志那樣的事情發生。
即便車伕說免費,但阿玫還是付了銀錢,車伕也沒過多推辭,意思意思兩下就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