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王無奈的搖頭,嘆道:“孤說過多少次了,在孤面前,不要自稱「屬下」。”
“是,末將遵命。”
鷹擊又是一聲輕笑,恭敬應下,便策馬陪著巫王繼續前行。
巡視完校場,巫王指著點將臺下、黑壓壓不見邊際的新兵陣列,問:“這裡面,資質好的匠人,能挑出多少?”
鷹擊略動了動手指,侃侃道:“上上等一人,上等十人,中等五十人,皆身懷絕技、有造弩經驗。”
“上上等?”巫王若有所思,挑眉問:“這是何人?”
鷹擊微微一笑:“就是雪嶺延家的那個孩子。”
“孤聽說,雲棠和那架舊弩,都毀在了他手裡。這可是一根難啃的骨頭。”
巫王眸光漸漸沉了下去,徐徐道。
鷹擊沒有否認,話語之間,也沾上了些許愁意:“雪嶺延氏,既然是九州公主親自選中的造弩人選,必有其過人之處。只要神弓能重現世間,就算咬碎牙,末將也得把這根骨頭嚼爛了,嚥進肚子裡。”
“看來,孤也是時候嚐嚐這根骨頭了。”
午後,操練尚未結束,延陵便被鷹擊將軍親自從校場帶走了。因為有好事者稱鷹擊將軍去的方向正是王帳所在,眾新兵聯想起他們兄弟近期所作所為,或唏噓,或感嘆,都覺得延陵這次是絕無活路可言了。
“聽說,王上對武烈將軍的寵信,僅次於鷹擊將軍。這次武烈將軍遇害,王上大發雷霆,不僅派暗血閣協助調查,還親臨軍中處置兇手,此刻,只怕,恨不得生剝活剮了他們兄弟呢!哎――”
也不知是誰小聲嘀咕了一句,眾人唏噓之餘,竟也生了幾分兔死狐悲之感,不由替延氏兄弟默哀
起來。
唯獨巫子玉,尚沉浸在王駕到來的喜悅與興奮中,一到休息時間,就湊到九辰身邊不停的問:“你說,王上會召見咱們嗎?”“萬一王上召見,我們該穿粗糲的衣甲還是輕軟的便服?”“在軍中,我們算臣子還是算士兵呢?”……
九辰不耐煩的皺起眉毛,唇線輕抿:“王兄想去便去,何必扯上他人。”
說罷,他便抱劍沉默起來,低垂的羽睫,在眼底投射出長長一片陰影。
王帳內,巫王正握著一截袖子,一遍又一遍的耐心擦拭著手中的青龍寶劍。他左右兩側,分別站著身披斗篷的子彥和一身金衣的王使。
龍首四衛分列下首,血狐指間銀針閃爍,皆刺入延陵肩頭,令這少年周身麻木、無法動彈。其餘三衛,則手執血刃,看守著王帳中央的囚籠――囚籠裡,鎖的正是延山。
此刻,所有人俱屏息凝神,緊緊盯著延山坦露的背部。連受制於人的延陵,都用力的轉著眼珠子,努力的看向囚籠裡昏迷不醒的延山。
終於,巫王放下袖子,持劍,轉身,一步步走向了木製的囚籠。
劍刃劃破手腕上薄薄一層肌膚,溫熱的血,立刻爭先恐後的湧了出來,並順著劍刃,一滴滴,如雨線般,落到延山麥色的背部,暈出灘灘血花。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帳內,所有人的眼睛,都倒映出片片妖豔的紅色,並在紅色深處,開出興奮的花朵。
下一刻――
一把形如彎月的小弓,漸漸浮起,浮起,如古老的圖騰般,深深烙刻在延山背脊之間。待細細一看,那脊椎,恰似一支巨長的羽箭,嵌在弓身之中,彷彿下一刻,就要破風飛出。
“這是――巫國先祖徵殺四方、號令天下所用的龍脊弓!”
巫王神色一震,便見那弓身之上,又慢慢浮現出兩行血紅小字:
「欲得神弓,先得神木」
「萬物皆有秩序,若貪心不足,必遭天誅地滅」
血狐看清這些字,立刻氣急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