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辰卻輕車熟路的潛入了殿內,不多時,竟是抱了兩大壇酒,從窗戶翻了出來。
“刁龍大夫嗜酒如命,父王賞了他許多好酒,他都藏在這蘭臺之中。”九辰一邊扔了壇給子彥,一邊解釋道。
子彥拎起那壇酒,開啟封蓋一聞,酒氣清香甘烈,醇厚綿長,至少是三十年陳釀。
“聽說刁龍大夫是個暴脾氣,你偷了他的酒,他怎會善罷甘休?”
九辰枕臂躺在水池邊上,隨意把玩著酒罈子,黑眸閃過一絲慧黠:“他是個老糊塗,向來不記得自己有多少酒。況且,五年前,他還輸了我一盤棋,我正要找他討酒呢。”
說罷,他抓起酒罈,咕咚咕咚的灌了兩大口酒。
子彥索性挨著九辰,坐在他旁邊的空地上,微微揚頭,抿了一小口,細品慢嘗這酒中滋味。
九辰見狀撇嘴:“這樣喝,也太不盡興。”
子彥只是一笑:“依殿下看,怎樣才算盡興?”
“自然是「縱馬長歌,醉夢山河」。”九辰掂了掂手中酒罈,揚眉道:“這點酒,只夠潤喉而已。”
“還有,今夜,你不許再稱我為「殿下」。”
九辰滿意的發表完自己的意見,繼續咕咚咕咚的灌起酒來。
子彥沒有回答,伸出冰涼的手指,輕輕替旁邊的少年將頰上散落的幾縷黑髮撥到耳後。
臉上癢癢的不適感頓時消失,九辰偏過頭,一動不動的看著子彥,忽問:“明日,你是不是又要去見西陵韶華?”
子彥一怔,卻目色如常,點了點頭。
“等打完兵器,我和你一起去。說不準,他們和父王一樣,要驗你的血脈。”
“好。”
許久,那白衣少年淺笑應下。
子彥衝靜的眸間微起波瀾,他感受著舌尖甘烈泛苦的滋味,緩緩仰首,望著空中那輪皎皎涼月,思緒翻飛。
這一夜,蘭臺之上,一黑一白兩個少年,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一坐一臥,喝光了手裡的一罈烈酒,直至月上中天。
他們都沒看到,一襲青衣,隱在殿簷之上,袖中長劍如泓,始終注視著他們。
兩人酒盡時,那青衣人的目光,最終卻是落在了那容色如雪如玉的白衣少年身上。
他認真而專注的掃過那白衣少年身上的每一寸地方,從五官到身量,從背影到側顏,似在尋找什麼,神色緊張而熾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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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鳳神之血
棲霞宮,陰鬱氣息籠罩著整個內殿,宮人們從內到外瑟瑟跪了滿地。
湘妃躺於緋色紗帳之中,面牆而臥,神色痛苦。
巫王側顏冰冷,沉眉立在帳外,墨眸深處,一股戾氣洶湧翻滾。
面對君王震怒與質問,最終,還是白芷斗膽抬首,紅著眼回稟:“昨夜回宮後,娘娘就突然心口疼痛。奴婢們本欲請醫官過來,娘娘卻說無妨,怕訊息傳出去,驚擾王上休息。誰知,今日午後,娘娘渾身上下都開始竄著疼,氣都有些喘不勻了。”
巫王臉沉得似要滴出水來,負手於帳前踱了兩步,忍不住轉身,神色緊張不安的問正跪地診脈的景衡:“怎麼樣?湘妃可有大礙?”
景衡忙垂首答道:“娘娘脈象紊亂,忽虛忽實,忽弦忽洪,只怕,是風邪入體之兆。”
巫王皺眉,又命其餘幾名資質較深的醫官上前診脈,所診結果皆是風邪入體、原因難辨。醫官們聚在一起商量了半晌對策,最後,都表示必須做進一步觀察,才可確認發病緣由、辯證開方。
巫王最看不慣這些推諉之辭,便將目光投向景衡,景衡認命般嘆了口氣,慚愧點頭。
連景衡都束手無策,必是真遇到怪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