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剛當先背起楚王,往帳外衝去,振臂高呼:“將士們,回越女關!”
營中將士們早已準備妥當,只等這一聲命令。聞聲,黑壓壓的甲兵迅速集結完畢,其餘大將幫著熊剛一起將楚王扶上馬車,便吹動號角,催動大軍急行,浩浩蕩蕩的往越女關出發。
熊剛留在最後,覷了眼那唯一一個還亮著燭火的營帳,問與他並馬而立的叔陽:“那位小殿下,該如何處置?”
叔陽強忍悲痛,目光堅定的看著正南方向:“君上向來冷靜自持,今夜卻險些為了一個孩子失了心智……語公主當年沉水明志,小殿下沉屍水中,也算是天意!”
熊剛肅然起敬:“大夫深明大義,末將佩服。”
叔陽面上殊無喜色,喉間更是酸苦難當,道:“語公主於我有恩,我卻如此報她。待君上平安歸楚,我自會以死謝罪。”
楚軍撤得匆忙,那兩名倒黴的老軍醫被遺棄在了王帳中。
外面悶雷滾滾,暴雨越發猛烈,兩人緊挨著彼此,貼在床沿上,背後還躺著一個斷了氣的少年,心中要多悽惶有多悽惶。
左右難逃一死,兩人心驚膽戰的扛了大半個時辰,都不見洪水襲來,反而有些不安。這種在砧板上等著被魚肉的感覺委實折磨人,兩人精神幾近崩潰,便決定一起到帳外瞧個究竟。
這不看還好,哆哆嗦嗦出了帳門,待看清外面的景象,兩人幾乎嚇得暈厥過去。
整個楚軍大營,已然變成了一片汪洋,連片的營帳皆被沖毀,旗杆衣袍帳面等物,散亂的飄浮在水面上,不辨原形。而最詭異的是,三尺高的水浪,就那樣停滯在王帳十步之外,不再流動,倒像是懼怕這帳中的什麼東西似的。
兩人嚇得魂飛魄散,一路滾爬著躲回王帳裡,心跳如鼓,渾身冒汗。江水滯留,分明是天生異象,這方庇護他們的王帳裡,究竟隱藏著什麼神秘的力量?這力量,又將會給他們帶來何等災難?
正胡思亂想,忽得,有極微弱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兩人低頭一看,驚恐的瞪大眼睛,渾身抖如篩糠,竟是嚇得失聲,連尖叫的力氣都沒有了。
帳門處,不知何時生出許多稚嫩的青菊,一根根相互纏繞、生滿碧葉的薜荔枝,沿著帳門與地面間的縫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生長、蔓延,一直蔓延到床腳。
本以為,這些詭異的薜荔枝,終於停止生長。
兩名軍醫手足冰冷,剛要鬆口氣,便見那些薜荔枝像是受到某種召喚般,忽得齊齊舒展枝葉,又沿著床腳,攀繞而上,輕柔的纏住那少年的四肢和軀體。最後,像是密密織成了一個嚴密的蠶蛹,將床上的少年緊緊包裹了起來。
“妖、妖怪!”兩人如同看到厲鬼,兩眼一翻,竟同時了嚇暈過去。
幾乎同時,一聲淒厲的鷹鳴響徹夜空,很快消失在雨幕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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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時辰過去,離恨天才從水底出來。
也不知是凍得還是累得,他臉色慘白的厲害,一雙黑瞳,幽暗無光。
暴雨愈發肆虐,江水依舊在憤怒咆哮,掀起更高更猛的風浪。
顯然,這場水患,並沒有因他這趟下水而平息。
巫王迫不及待的迎上去,看了眼他身後那條迅速被江水合住的通道,喉間梗了下,緊張的問:“如何?她……可還安好?”
離恨天不答,目光渙散的掃了眼四周滔天風浪,短短數個時辰,眼窩竟迅速凹陷了下去,整個人滄桑了十歲不止。
巫王心一沉,揪住他衣領,顫聲道:“她究竟怎麼了?”
離恨天目光劇烈顫動著:“這十八年來,她一直